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澈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他看着手里那个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项圈，又抬头看了看秦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ICC。
没有。
她很认真。
比刚才让他跳舞时，还要认真。
这已经超出了羞辱的范畴，进入了某种江澈无法理解的、更加私密和危险的领域。
“秦总，”江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秦书的反应平淡得惊人。
她甚至轻轻点了一下头。“或许吧。但这和我们的合同无关。”她往前走了一步，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再次袭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戴上。或者，立刻滚出我的世界。违约金八千万，我想你父亲的公司，应该撑不住这笔钱。”
威胁。
**裸的威胁。
江澈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盒子。
他父亲的公司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当初他会答应这份荒唐合同的唯一原因。
秦书，这个女人，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总能一击即中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忽然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权力游戏。而他，不过是秦书用来满足她那变态掌控欲的、最昂贵的一个玩具。
什么狗屁三个月纪念日，什么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全都是她设计好的剧本。
她把他从公司叫出来，带他来看这只名叫“雪崩”的狐狸，告诉他那段关于幸存的故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此刻的铺垫。
她要的不是他的服从，而是他的屈服。
一种从精神到肉体的，彻底的、毫无保留的屈服。
江澈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想把手里的盒子狠狠砸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
但是他不能。
办公室里的挑衅是一回事，因为他知道那没有触及底线。而现在，秦书划出了她的底线。
跨过去，就是万劫不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宠物店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那只北极狐细微的呼吸声。
最终，江澈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一丝悲凉，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好啊。”
他说。
然后，在秦书的注视下，他从盒子里拿出那个黑色的项圈，缓慢地、带着一种仪式感地，将它扣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冰凉的皮革贴上温热的皮肤。
“咔哒”一声轻响，银质的搭扣合上。
那一刻，江澈感觉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被永远地锁住了。
他抬起头，冲着秦书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秦总，”他歪了歪头，脖子上的项圈随着他的动作，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现在，我和它，谁更好看一点？”
他的手指了指玻璃箱里的那只北
极狐。
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挑衅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脆弱。
秦书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似乎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的青年。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黑色的项圈圈在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
野性与禁锢。
堕落与圣洁。
糅合成一种致命的、充满矛盾的性感。
秦书的喉咙，莫名地有些发干。
她沉默地看了他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她转过身，对旁边的店员说：“把他……‘雪崩’，今天送到我的别墅。所有手续，现在办。”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仿佛在躲避什么。
江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
脖子上的项圈像一个烙印，灼烧着他的皮肤，也灼烧着他的自尊。
他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手机响了。
是他的发小，林森。一个典型的富二代，也是唯一知道他那点破事的人。
“澈哥，出来喝酒啊！‘夜色’新来了几个妞，正点得很！”林森的声音永远那么精力充沛。
江澈没说话。
“喂？怎么了？又被你那个冰山金主给虐了？”林森在那头嚷嚷。
江澈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哑着嗓子开口：“林子，你说……一个女人，给钱包养一个男人，但从不碰他，不让他碰，反而喜欢用各种方式折磨他，是什么心态？”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林森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传来：“呃……兄弟，你这金主……不会是那种吧？S……什么M的？她是不是还喜欢拿蜡烛滴你？”
“滚。”江澈骂了一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是，我说真的，”林森严肃起来，“这种关系不正常。你别陷进去了。哥们儿，你爸那公司就是个无底洞，不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
“现在说这些，晚了。”江澈闭上眼。
“什么晚了？”
江澈没回答，他挂了电话。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的自己。
脖子上的项圈分外刺眼。
他伸手，想要把它解下来，却发现那个搭扣设计得十分巧妙，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秦书。
她把钥匙带走了。
江澈忽然一阵反胃，他冲进卫生间，扶着洗手台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一个劲地往上涌。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好像，惹上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江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水冲了把脸，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秦书的助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戴着金丝眼镜，永远一丝不苟的男人，叫周律。
周律看到他脖子上的项圈时，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江先生，”他公事公办地递过来一个文件袋，“这是秦总让我交给您的东西。”
江澈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文件，还有一把银色的钥匙。
他拿出文件，第一页上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补充协议》。
江澈的目光往下扫。
补充协议第一条：乙方江澈，在合同期内，须在公共场合之外的所有时间，佩戴甲方秦书指定的配饰。
配饰。
她管这个叫“配饰”。
江澈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往下看。
第二条：乙方需搬离现有公寓，入住甲方指定的别墅区。
第三条：甲方将聘请专业的营养师、健身教练、礼仪老师……对乙方进行全方位的……“升级”。
第四条……
江澈越看，心越冷。
这份协议，与其说是包养合同的补充，不如说是一份详尽的“宠物饲养手册”。
她要彻底地，从内到外地，将他改造成她想要的模样。
他江澈，将不再是江澈。
而是一个被命名为“C”的，属于秦书的私有物。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把小小的银色钥匙，就贴在签名页的旁边。
旁边是秦书龙飞凤舞的签名。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签了字，这把钥匙就是你的。你就可以暂时解开这个枷不，重获片刻的自由。
不签？
那你就戴着它，直到你妥协为止。
周律推了推眼镜，补充了一句：“秦总说，给您十分钟时间考虑。车在楼下等您。去别墅的车。”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江澈拿着那份协议，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十分钟。
秦书，你真是算计到了骨子里。
连我崩溃和挣扎的时间，都给我掐得这么精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