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试探北大哥。
第二天一早，我故意在院中大声读着从京城带来的信件，内容是我自己编造的。
"萧将军在边关大胜归来，皇上龙颜大悦，要为他赐婚..."我故意把声音读得很大。
厨房里传来"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偷偷往那边看去，果然看到北大哥站在门口，整个人如遭雷击。
"怎么了？打破什么了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没...没什么。"他慌忙回到厨房，很快就传来收拾碎片的声音。
我心中的猜测更加强烈了。
中午吃饭时，我又故意提起："听说萧将军要娶丞相家的**为妻，那姑娘才十五岁，长得如花似玉。"
北大哥夹菜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菜掉在了桌上。
"北大哥，你没事吧？"我关心地问。
"没事。"他的声音更加嘶哑，"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要不你休息一下？"
"不用。"他匆匆吃了几口就起身，"我去劈柴。"
看着他逃跑似的背影，我心中既是激动又是心疼。
如果他真的是萧北辰，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傍晚时分，我在房中绣花，忽然听到院中传来一阵琴声。
琴音悠扬，带着深深的思念和无奈，让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我认出这首曲子，是《凤求凰》。
当年萧北辰经常为我弹这首曲子，说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因为歌词中有"愿言配德兮，携手相见"。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悄悄来到窗边往外看。
月光下，北大哥坐在石桌旁，正在抚琴。他依然戴着面具，但那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手法，还有那首熟悉的曲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他就是萧北辰。
可是萧北辰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边关吗？
琴声忽然停了，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回头看向我的窗户。
我连忙缩回头，心跳如雷。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敲响。
"瑾言，睡了吗？"是他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去开门："还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你觉得那首曲子怎么样？"他问得很小心。
"很好听。"我看着他，"你在哪里学的？"
"随便学的。"他避开我的视线，"你喜欢吗？"
"很喜欢。"我故意说道，"我以前有个朋友也会弹这首曲子，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
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是...是吗？"
"嗯，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我轻叹一声，"听说在边关战死了。"
"什么？"他猛地抬起头，"谁说他死了？"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露馅了，连忙补充："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我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有人来报信说的。不过我不太相信，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
"对...对，不会死的。"他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不会死的。"
我忽然伸手去抓他的面具："北大哥，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吗？"
他连忙后退："不行，我说过我毁容了。"
"我不介意。"我追上去，"我想看看你。"
"瑾言，不要这样。"他继续后退，不小心撞在柱子上。
我趁机一把抓住他的面具，用力一扯。
银色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我朝思暮想的脸。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我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萧北辰。"我颤声叫出他的名字。
他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痛苦："瑾言，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我怒视着他，"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解释你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还是解释你为什么明明没死却要让我以为你死了？"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萧北辰，你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哭着说道，"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瑾言，听我说..."
"我不听！"我打断他，"你骗了我这么久，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每天对着你念叨另一个人，你觉得很好玩是吗？"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觉得好玩。"他痛苦地说道，"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为什么不能面对我？因为我是个和亲的弃女，配不上你了？"
"不是！"他猛地抓住我的手，"瑾言，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挣脱他的手："那是什么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因为我已经死了。"他终于开口，"萧北辰已经死在战场上了，现在的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他。
"和亲的圣旨下达那天，我确实请旨出征了。"他苦笑，"但我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
"我想在边关立下大功，然后回来求皇上收回成命。"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可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可以改变一切。"
我静静听着，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后来我才知道，和亲是既定的国策，皇上根本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主意。"他继续说道，"我在边关拼死作战，最终击退了敌军，但也身受重伤，差点死在战场上。"
"然后呢？"
"然后我想通了，既然我改变不了什么，那就让萧北辰死在战场上吧。"他看着我，"这样至少你不用再为了我而痛苦，可以在北狄好好生活。"
"所以你就假死了？"
"嗯。"他点头，"我找了个替身，让他穿上我的盔甲死在战场上，然后悄悄潜回京城，想最后看你一眼。"
"然后你就发现我要去和亲了？"
"对，我跟着队伍一路护送，想着看你平安到达北狄，我就彻底死心了。"他苦笑，"可是我做不到，看到你在驿站哭得那么伤心，我忍不住想要保护你。"
我听完他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心疼、感动、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北辰，你这个傻瓜。"我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