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忆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陈屿陆深 更新时间:2025-09-04 23:51

这本书齿忆整体结构设计的不错,把主人公陈屿陆深刻画的淋漓尽致。小说精彩节选触觉:冰冷湿滑的猫毛紧贴着手心,挣扎时细小的爪子抓挠皮肤的刺痛。铅笔刀握在手里的金属冰凉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刀刃切入柔……

最新章节(齿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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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了。”护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医生对着光片灯仔细查看那张小小的、黑白色的X光片。陈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看到医生口罩上方露出的眉头越拧越紧。

    “这…”医生指着下颌骨影像的某个区域,“你看这里,牙根下方,正常应该是骨小梁的结构…这里不对。有个非常清晰的、高密度的点状影,边缘锐利…不像囊肿,也不像骨岛…倒像是…”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像是嵌在骨头里的一小块金属?或者…某种极其致密的东西?位置很深,靠近神经管了。”

    金属?陈屿浑身冰凉。那颗在幻象中被他刻下“小杂种”的猫肋骨…冰冷的铅笔刀…父亲浑浊的眼睛…牙根深处正在萌发的、针尖般锐利的异物感…

    “能…能取出来吗?”陈屿的声音干涩。

    医生摇摇头,眼神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位置太深了,紧贴着下颌神经管,强行手术风险极高,可能导致永久性面瘫或者感觉丧失。而且…它看起来像是…埋在骨头里面的?像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她似乎也觉得这个说法太过荒谬,补充道,“当然,也可能是某种罕见的异物反应或者骨内增生…但这么规则的高密度点,很少见。我建议你去大医院口腔颌面外科做个详细的CT扫描。”

    从牙科诊所出来,雨丝冰凉地打在脸上,陈屿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口腔里那枚埋藏的“金属种子”仿佛带着辐射,冰冷的热量正沿着他的颌骨、颧骨,一路蔓延至太阳穴,钝痛感持续不断。X光片上那个清晰、锐利的白点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深深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也印在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上。

    他没有回家。那个空荡荡、只有冰冷家具的公寓,此刻更像一个巨大的棺材。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把他从这疯狂的漩涡中拉出来的锚点。他驱车驶向城西——那个他埋葬了童年所有黑暗记忆的地方,他的旧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堆放杂物的破败阁楼。钥匙在锁孔里生涩地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灰尘、霉菌和木头腐朽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起来。阁楼低矮、昏暗,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杂物堆得像小山,只有一扇小小的老虎窗透进一点惨淡的、被雨水浸透的天光。

    记忆的闸门被强行拉开。他凭着模糊的印象,在角落里一堆蒙尘的旧家具和破烂箱子中翻找。手指被木刺划破,灰尘钻进鼻腔,但他浑然不觉。终于,在一个几乎散架的旧书桌最底层的抽屉深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带着皮革粗糙质感的物体。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抽出来。一本深蓝色硬壳封面的笔记本。封面已经磨损卷边,边缘被虫蛀出细小的孔洞。封面上用幼稚的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陈屿的日记”。二十年的时光沉淀在上面,沉甸甸的,带着一股纸张和尘埃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灰尘在微弱的光线里飞舞。他用袖子粗暴地擦去封面的厚厚积灰,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翻开了第一页。

    熟悉的、如同蚯蚓爬行的字迹映入眼帘。记录着一些琐碎的、属于孩子的日常:捡到一块漂亮的石头,邻居家的狗朝他叫,考试没考好…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压抑的阴郁。他快速翻动发黄脆弱的纸页,寻找着关于张立军,关于那只猫,关于那个阁楼夜晚的记忆。

    找到了。

    那一页的日期是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他记得那一天。张立军因为他上课走神,用那把厚重的木戒尺狠狠抽了他的手心,肿得几天拿不住笔。他哭着跑回阁楼,在日记里发泄愤怒。

    他看向那页纸。

    然后,血液瞬间冻结了。

    纸页上,原本写着“张老师打我手心,很疼,我讨厌他!”的位置,被一种更加粗砺、更加疯狂、带着浓重怨毒气息的笔迹覆盖了!那绝不是他小时候能写出的字!那些字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刻上去的,力透纸背,几乎要撕裂纸页:

    “想切开他喉管听漏气声,血喷到天花板上一定像烟花。他活该!他该死!!”

    字迹扭曲变形,透着**裸的杀意和一种病态的兴奋。旁边还用红笔(那红色已经氧化发暗,如同凝固的陈旧血迹)画了一个极其简陋的人形,喉咙处被夸张地切开,画着喷溅状的线条。触目惊心!

    陈屿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拿不住日记本。这不是他写的!绝对不是!他当时只有愤怒和委屈,绝没有…绝没有这种嗜血的念头!他猛地向后翻页,像溺水者寻找救命稻草。后面几页,原本记录他捡到那只流浪猫的欣喜、偷偷喂食的快乐的字句,也被同样的疯狂笔迹粗暴地覆盖、篡改:

    “今天抓到一只丑猫,脏死了!”被涂改成:**“抓到一只小杂种,看它怕得发抖真有趣,想捏碎它骨头!”

    “给它洗了澡,毛湿了更丑了。”被涂改成:**“按住它,冷水浇头看它尖叫,肚子真软,想用刀划开…”

    最后,关于那个血腥夜晚的记录,更是被彻底扭曲。原本可能只有一句模糊的“不小心弄伤了猫”之类试图掩盖的字眼,现在被大段大段狰狞的文字取代:

    “铅笔刀真锋利!切开它肚子像划开破布!血好热,舔了一口,咸的!肠子流出来像粉色的虫子,还在动!好玩!”

    “用刀在肋骨上刻字!小——杂——种!骨头刮起来的声音真好听,沙沙沙…”

    “爸爸在阴影里看着,他笑了!他说我是好孩子!他说骨头是最好的纸!刻得越深记得越牢!”

    嗡——!

    陈屿的脑袋像被重锤狠狠砸中!幻象再次汹涌而至,比在解剖室洗手池边那次更加清晰、更加狂暴!不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完整的、带着所有感官细节的沉浸式地狱!

    触觉:冰冷湿滑的猫毛紧贴着手心,挣扎时细小的爪子抓挠皮肤的刺痛。铅笔刀握在手里的金属冰凉感和沉甸甸的分量。刀刃切入柔软腹部的瞬间,那种突破筋膜、脂肪层的微妙阻滞感,然后是温热的、喷涌而出的血液冲刷手指的粘腻滑润!

    嗅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混合着小动物特有的膻臊味,还有阁楼里灰尘、霉菌和父亲身上劣质烟草、汗臭的浑浊气息,一股脑地灌入鼻腔,直冲脑髓!

    听觉:猫咪凄厉到变调的、濒死的惨嚎!铅笔刀刮擦细小肋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沙沙——”声!角落里传来的、压抑而粗重的喘息声——是父亲!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兴奋的、带着鼓励意味的喘息!甚至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低沉而满足的咕哝声:“对…用力…刻深点…好孩子…”

    视觉:眼前一片血红!飞溅的血珠,蠕动的内脏,惨白的骨头上被用力刻划出的、歪歪扭扭浸透血污的“小杂种”三个字!还有角落里,杂物堆的阴影中,父亲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浑浊的眼白布满血丝,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病态的、贪婪的火焰,死死盯着他,盯着他手中染血的刀和刻字的骨头!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人性,只有一种…食尸鬼般的饥渴和赞许!

    “呃啊——!”陈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日记本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摔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他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滚水烫熟的虾米,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剧烈地抽搐、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灼烧着食道,带来**辣的剧痛。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全身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幻觉消失了,但身体内部那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那颗深埋在牙床下的“金属种子”,在日记内容带来的巨大精神冲击下,仿佛被瞬间激活!一股难以形容的、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右下颌深处爆发!不再是之前尖锐的电流窜痛,而是像有一把烧红的、带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他的牙床深处,然后被一股蛮力向外、向上疯狂地撕扯、撬动!

    “呃…呃啊——!”陈屿痛得眼球暴突,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鸣。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在碎裂!牙龈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内部生生撑开、撕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坚硬、冰冷、带着棱角的东西,正强行顶破柔嫩的牙龈黏膜,带着淋漓的鲜血,一寸寸地暴露在口腔潮湿的空气中!

    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浓烈而真实。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硬物摩擦骨头的“咯吱”声。

    剧痛让他几乎昏厥,又让他异常清醒。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泪水和冷汗的脸上扭曲变形。他伸出颤抖的手指,不顾一切地探入口腔,摸索着右侧最深处、那片刚刚被撕裂、剧痛传来的地方。

    指尖触到了!

    温热粘稠的血液包裹下,一个坚硬、冰冷、顶端尖锐的异物,已经刺破了牙龈,冒出了一个微小的、带着棱角的尖峰!那触感…绝非人类的牙齿!它更硬,更冷,带着一种金属或矿物的质感,表面似乎还有细小的、不规则的凸起,如同…微缩的、未打磨的獠牙!

    就在这时,阁楼那扇破旧的木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陈屿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扭头,沾着血和唾液的手指还停留在嘴边,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尚未褪去的剧痛。

    陆深站在门口。她似乎没打伞,警服外套的肩头被雨水打湿,颜色更深。她没看地上的陈屿,也没看散落的日记本,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直直地、牢牢地钉在陈屿那根刚从嘴里抽出来、指尖沾着新鲜血迹的手指上。以及,他因为剧痛而无法合拢的嘴角,那微微张开的缝隙里,隐约可见一抹刺眼的、新生的、不属于人类的、金属般的冷硬反光。

    陆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审视、洞悉一切的光芒。她缓缓抬起手,不是掏证件,也不是掏枪。她的指尖,轻轻捻着自己颈间一条极其朴素的银色项链。项链的吊坠,在昏暗光线下看不真切,似乎只是一个很小的、不起眼的…柱状物?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清晰地刺破阁楼里压抑的死寂:

    “牙疼得厉害,陈法医?”她的视线,从陈屿染血的手指,缓缓移向他痛苦扭曲的脸,最后定格在他微微张开的、藏着新生獠牙的嘴角,“看来,那晚停尸房里的‘两小时’,让你长了颗…不该长的牙?”

    阁楼里只剩下陈屿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窗外永无止境的、冰冷的雨声。那颗新生的金属獠牙,沾着他的血,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陆深冰冷的注视下,像一个无法辩驳的罪证,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冰冷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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