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后山的方向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梁淑慧在屋里坐立不安,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滚油里,一会儿担心赵昊在山里遇到什么不测,一会儿又怕林大勇那些人去而复返。
她一遍遍地走到门口,朝着山林的方向望眼欲穿,可除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林,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她心神不宁,准备关上院门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几下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是赵昊回来了?
梁淑慧的眼睛瞬间亮了,几乎是小跑着冲到门边,脸上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和急切。
“大郎,是你吗?”
她颤抖着手,拉开门栓。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她期盼的身影。
林大勇和张氏去而复返,两人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笑容。
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一高一矮,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为首那个高个子,约莫四十出头,三角眼,塌鼻梁,一脸的横肉,嘴里叼着根草棍,正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钟学明。
他旁边那个矮胖的,是他弟弟钟义文,也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主儿。
梁淑慧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就要关门,可林大勇已经抢先一步,用脚死死抵住了门。
“妹子,别急着关门嘛,贵客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院子外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哎哟,快看快看,林大勇把钟家兄弟给带来了!”
隔壁的李素珍嗑着瓜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着,“这下有好戏看了,钟学明可是早就惦记上梁淑慧了,今天怕是要来硬的咯!”
她身边的几个妇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梁淑慧也是命苦,男人女儿刚走,大伯子就惦记着把她卖了。”
“嘘,小声点!她那个上门女婿不是挺横的吗?上午还拿刀把人赶跑了呢。”
李素珍不屑地“呸”了一声,瓜子壳吐了一地:“横什么横?一个病秧子,拿着刀吓唬人罢了。”
“你没看他下午背着个破弓箭就上山了?我看八成是当了野兽的点心,回不来了!”
院子里,张氏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梁淑慧,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喊道:“梁淑慧,我告诉你,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钟大哥已经给了二十块钱当定金,这钱你刚好可以拿去还债!今天,你就是他的人了!”
钟学明吐掉嘴里的草棍,搓着手,露出一口黄牙,笑得格外淫邪:“淑慧妹子,你就从了我吧。你放心,哥哥我肯定会好好疼你的,保证让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比守着那个短命鬼强!”
“就是!我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钟义文也在一旁帮腔,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别不识抬举!”
梁淑慧被这阵仗吓得浑身发抖,她死死地抓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嫁!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你们这是逼良为娼!是犯法的!”
“犯法?”
林大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上前一步,换上一副假惺惺的痛心疾首的模样,“弟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哥呢?”
“大哥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看你一个女人家,拉扯着一个家多不容易?嫁给学明兄弟,以后就有人给你遮风挡雨了,这有什么不好?”
“我不需要!我死也不会嫁给他!”梁淑慧看着他那副伪善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给脸不要脸的**!”
见她油盐不进,张氏彻底撕破了脸皮,她猛地扬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梁淑慧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梁淑慧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她被打得一个踉跄,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只有**辣的疼痛在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丧门星!”张氏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今天你要是敢不跟钟大哥走,我就打死你!”
钟学明见状,更是得意,他朝弟弟使了个眼色,狞笑着一步步逼近:“妹子,别挣扎了,乖乖跟哥走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滚开!你们都滚开!”
梁淑慧彻底绝望了,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背靠着冰冷的门柱,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嘶哑的尖叫。
“都他妈的给我住手!”
这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煞气,瞬间压过了院子里所有的嘈杂。
众人齐刷刷地循声望去,只见村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肩上扛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手里还拎着一只野兔,步伐稳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们的心坎上。
“是赵昊!他回来了!”
“天哪!他……他肩上扛的是什么?是……是狍子?”
“我的乖乖!还有一只兔子!他……他真打到猎物了?”
围观的村民瞬间炸了锅,一道道目光从震惊、怀疑,最后变成了**裸的羡慕和嫉妒。
尤其是看到那只少说也有五六十斤的狍子时,不少人都在暗暗吞咽口水。
这年头,肉比钱还金贵!
隔壁的李素珍嘴里的瓜子都忘了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昊肩上的狍子,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这个病秧子,这个被她嘲笑的小白脸,竟然真的从后山带回了这么多好东西?
她心里酸得冒泡,嫉妒得发狂,眼珠子一转,唯恐天下不乱地扯着嗓子喊道。
“哎哟,大郎,你可算回来了!再晚回来一步,你这个貌美如花的丈母娘,可就要被人给抢走当媳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