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窗外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与车内的沉寂格格不入。
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林舟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街边。这里离苏晚的公司很近。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白色本田飞度——那是他们结婚两周年时，他全款送给苏晚的代步车。此刻它正停在路边的一个临时车位上。
副驾的车窗半开着。
林舟的车道绿灯亮了，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他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向前滑行。
就在与那辆飞度平行的瞬间，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副驾窗口。
车窗里，一个男人的侧影清晰可见。是江哲。他微微侧着身，头低着，正朝着驾驶座的方向，手里拿着什么纸巾类的东西，似乎在递过去。
而那个位置，那个副驾驶座，在林舟的记忆里，曾经几乎是他专属的位置。苏晚总会笑着抱怨他又在座位上掉饼干渣，然后仔细地帮他清理干净。
后面的车子又催促地响了一声喇叭。林舟深吸一口气，脚下加重了力道，油门一踩，车子加速驶过了那段路，将那辆白色飞度和车里的人远远抛在了后面。
他没有回头。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行声。那束打包好的香槟玫瑰被放在副驾驶座上，随着车辆的行驶微微晃动，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美的芬芳，此刻却显得有些讽刺。
一路无话。
回到晨光里小区，把车停进地库，林舟拿着东西上楼。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
玄关的灯亮着，是他出门时特意为苏晚留的。暖黄色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空无一人的玄关和安静的客厅。拖鞋整齐地摆放在鞋柜前，一切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站在门口，静立了几秒，才弯腰换鞋进屋。
屋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他把打包回来的餐盒放进冰箱，然后拿着那束玫瑰走到客厅的茶几旁。
茶几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里面空空如也，积了层薄灰。他走进厨房，接了水，仔细地把花瓶洗干净，然后回到客厅，将那束香槟玫瑰一枝一枝地**去。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进行某种重要的仪式。
娇嫩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微的光芒。有一滴水珠从花瓣边缘滚落，滴在光洁的茶几玻璃面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嗒”，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像一滴来不及擦掉的眼泪。
他盯着那滴水渍看了片刻，最终没有去擦。
直起身，他环顾了一下这个他们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一切摆设依旧温馨，甚至沙发上还随意扔着苏晚早上换下来的睡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常用的那款甜腻花果调香水的味道。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像一层无形的薄膜，缓慢地包裹住他的心脏，不剧烈，却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他最终没有等苏晚回来。
洗漱后，他独自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将客厅那束独自盛放的玫瑰和满室的寂静都关在了门外。
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手机屏幕暗着，安静地放在床头柜上，一整晚都没有再亮起。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苍白的光带。
夜很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