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国家在戈壁滩铸了三年国之重器，立下特等功，载誉归来。所有人都夸我是英雄，
只有我娘，当着我的面，指着我那瘦得脱了相的妻子骂：“不下蛋的鸡，
连口奶都喂不饱我孙女，留着你就是个赔钱货！”我笑了，三年的风沙没吹垮我，
家里这点龌龊，我弹弹烟灰就能给你扬了。他们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锯木头的穷小子，
却不知道，如今的我，一句话就能让整个红星机械厂抖三抖。01“林婉儿！你个丧门星！
我孙女金贵着呢，你那点骚狐狸奶水也配喂？滚去给猪圈里那头老母猪下奶，
兴许还能多换二两肉票！”我拎着军功章和组织上奖励的二十斤全国通用粮票，刚踏进家门，
就听到我娘张翠花那尖利刻薄的嗓音。下一秒，我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我那明媚爱笑的妻子林婉儿，此刻面色蜡黄，瘦得两颊凹陷，正跪在冰冷的土坯地上，
被我娘张翠花死死按着头。在她面前，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猪食盆。“听见没！让你去你就去！
家里白养你三年，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现在连口奶水都**索索，你是想饿死我沈家的根！
”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三年前，我响应国家号召，
投身大西北“两弹一星”配套工程，走的时候，婉儿拉着我的手，笑靥如花，
说会照顾好家里，等我回来。可现在，她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娇弱花朵，眼神空洞，
了无生气。而我们的女儿，我那未曾谋面的亲骨肉，就躺在旁边一张破旧的摇篮里，
发出小猫似的微弱哭声，小脸憋得通红。张翠花见我回来，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三角眼一横，
理直气壮地嚷嚷：“沈岩你回来得正好！赶紧跟这不下蛋的鸡离婚！你现在是国家功臣，
什么样的黄花大闺女找不到？非吊死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她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
愚孝地听从她的话。我没说话，径直走过去，将地上的林婉儿一把拉进怀里。
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娘，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没有波澜。我在戈壁滩的试验场上，见过无数次**引爆前的死寂，就如此刻。
“我说让她滚！”张翠花没听出我语气里的危险，反而更加来劲，“她生不出儿子，
奶水又不够，养着她都浪费粮食！你看我孙女饿的，天天就只能喝点米汤吊命！”我低头，
看向摇篮里的女儿。她小小的身子裹在打了补丁的襁褓里，哭声已经嘶哑。我伸出手，
轻轻抚摸她的小脸。然后，我解开了她的襁T褓。指尖传来的，不是婴儿肌肤的温软，
而是一片刺人的冰凉与坚硬。02襁褓的内衬里，密密麻麻地别着一排纳鞋底用的大头针，
针尖正对着我女儿娇嫩的皮肤。我的动作顿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耳边，
张翠花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林婉儿的“罪状”。“婉儿，这是怎么回事？”我抬起头，
目光落在妻子惨白的脸上。林婉儿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死死地咬着唇，不敢说话，只是绝望地看着我。“还能怎么回事！这毒妇自己干的呗！
”张翠花抢着回答，一把抢过襁褓，“她就是嫌弃自己生了个丫头片子，
想把孩子弄死好改嫁！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女人心眼比针尖还毒！”她一边说，
一边手脚麻利地想把那些针拔掉。“别动。”我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让张翠花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我从她手里拿过襁褓，将那些针一根一根地取下来，
整齐地排在桌上。一共七根，每一根的针尖都泛着幽幽的冷光。“婉儿生孩子的时候，
你在哪里？”我问张翠花。“我……我在家给她准备红糖水啊！”张翠花眼神躲闪。“是吗？
”我看向林婉儿，“你说。”林婉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看了看我，
又惊恐地瞥了一眼张翠花，最终还是垂下了头，一个字都不敢说。“好，你不说，我替你说。
”我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她们母女俩都笼罩在阴影里。我从随身的帆布包里，
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那是我在戈壁滩自己用车床零件打磨的一把手术刀，锋利无比，
这次回来是想送给厂里医务室的王医生。我捏着刀，走到张翠花面前，
她吓得后退一步：“沈岩，你……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娘！”“我娘不会虐待我的妻女。
”我将刀尖抵在桌上那排针的旁边，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我在戈備滩拆过上万个精密零件，我的手很稳，眼很准。这针，是谁扎的，
又是从哪里来的，厂里的保卫科，会给我一个答案。”“你敢！”张翠花色厉内荏地尖叫，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把亲娘送去保卫科？你这是大不孝！”“外人？”我笑了，
笑意却未达眼底，“林婉儿，是我沈岩户口本上的妻子，我女儿，是我沈岩的亲骨肉。
在这个家里，谁是外人，恐怕你还没搞清楚。”我不再理会她，抱起啼哭不止的女儿，
拉着林婉儿的手，转身就走。“婉儿，我们先去医务室。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张翠花，补充了一句：“哦对了，
我这次回来，是特等功。厂长说，分房子的事，优先考虑我。”张翠花的脸色，
瞬间变得和地上的土坯一样灰败。03红星机械厂的医务室里，
王医生看着我女儿身上的针眼，倒吸一口凉气。“沈工，你家这……这是谁这么狠的心啊！
”王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同志，心直口快，“这也就是发现得早，不然感染了，
孩子就毁了！”林婉儿抱着女儿，眼泪无声地流淌，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诉说着压抑的痛苦。我递给王医生一包从京市带来的“大前门”，
这是硬通货，比钱还好使。“王姨，麻烦您了，给孩子好好看看，再开点有营养的药。另外，
我爱人身体虚，也劳您给瞧瞧。”“应该的，应该的。”王医生看到烟，
脸上的表情更加热切，“沈工你放心，保证给嫂子和孩子调理得白白胖胖的！
”检查结果出来，女儿只是皮外伤，上了点紫药水就没事了。但林婉儿，
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压抑，导致产后恢复极差，气血两亏，
这才是奶水不足的根本原因。“胡说八道！”张翠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在医务室门口探头探脑，听到王医生的诊断，立刻就炸了毛，“她就是懒！
就是不想喂我孙女！什么气血两亏，我看就是矫情！”王医生眉头一皱：“这位大娘，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是科学。”“我呸！什么科学！我生了三个儿子，也没见这么金贵！
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联合起来骗我儿子！”张翠花叉着腰，准备撒泼。我冷眼看着她，
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我的特等功证书，和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介绍信，拍在桌上。“王姨，
这是我的证件。组织上这次特批了我三百块奖金，还有各种票证。从今天起，
我爱人和女儿的营养品，我全包了。麦乳精、奶粉、红糖、鸡蛋，只要对她们身体好，
不管多贵，都给我用最好的。”八十年代初，三百块钱，对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
是好几年都存不下来的巨款。医务室里其他看病的工友家属，眼睛都直了。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羡慕和敬畏。看张翠花的眼神，则带上了几分鄙夷。张翠花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她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钱和票，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好儿子，我的好儿子！
”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挤进来就想去拿那些钱，“你可算出息了！快，把钱给娘，
娘给你攒着娶媳妇！”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哎哟”一声。“第一，
我媳妇已经娶了，叫林婉儿。”我一字一顿地说，“第二，这钱，是给我妻女调养身体的，
跟你没关系。第三，从今天起，你，搬去柴房住。”“你说什么？！
”张翠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是你娘！你让我住柴房？”“柴房宽敞。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正好让你冷静冷静，想想怎么当一个好奶奶。不然，
我不介意把那七根针，送到保卫科，让全厂的人都来评评理，我沈岩的母亲，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张翠花所有的气焰。她知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04我用介绍信，
从厂里后勤处换来了一辆崭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在无数人羡慕的目光中，
我载着林婉儿和女儿回了家。“家”这个字，现在想起来，都带着讽刺。推开门，
张翠花正坐在院子里抹眼泪，见我们回来，哭声更大了，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唱念做打，
样样齐全。“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要被亲儿子赶去住柴房，我不如死了算了！”周围的邻居们探头探脑，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林婉儿抓紧了我的衣角，有些不安。在这样的年代，舆论的压力能杀死人。
我没理会张翠花的表演，径直走进屋，把麦乳精、奶粉罐头、红糖和一网兜鸡蛋放在桌上，
发出“砰”的一声响。这些在当时堪称奢侈品的玩意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翠花的哭声也停了。“婉儿，你抱着孩子先回屋休息。”我把她们母女安顿好，
然后才走出来，面对院子里的一众“观众”。我点上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看好戏的脸。“各位叔伯阿姨，街坊邻居。”我开口了，声音清晰而洪亮，
“我沈岩离家三年，为国效力，自认无愧于心。今天回家，却发现我爱人和刚出生的女儿，
被磋磨得不成人形。我不多说别的，只想问一句，我沈岩在外面为国争光，我的家人，
在家里就活该被这么欺负吗？”我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是我在戈壁滩上，指挥上百号技术员时，磨砺出的气场。邻居们面面相觑，没人敢接话。
“我娘年纪大了，脑子糊涂，我会孝顺她。”我话锋一转，看向张翠花，“但孝顺，
不代表愚孝。从今天起，这个家，我做主。婉儿是我媳妇，谁要是再敢对她指手画脚，
说三道四，别怪我沈岩不念旧情。”我走到张翠花面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娘，
柴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的。你先委屈几天。”张翠花还想撒泼，
但对上我冰冷的眼神，她把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她能拿捏的了。
晚上，我亲手给婉儿冲了一杯浓浓的麦乳精，又卧了两个荷包蛋。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下去，
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我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才算松动了一点。“沈岩，谢谢你。
”婉儿放下碗，低声说。“傻瓜，我们是夫妻。”我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头发干枯得像一丛杂草。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我以为我回来，
就能给妻女一个安稳的生活。但我错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
就听见厨房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接着是张翠花的尖叫。我冲进厨房，
只见地上洒满了白色的粉末，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奶粉。张翠花坐在地上，捂着脚踝，
一脸“无辜”：“哎哟，我就是想给你媳妇冲奶粉，
谁知道脚滑了……”我看着她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心中冷笑。这点小伎俩，也想瞒过我？
05“脚滑了？”我蹲下身，捻起一点地上的粉末，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腥气。
这不是奶粉的味道。我再看向张翠花，她的眼神明显慌了，捂着脚踝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娘，你这脚，怕不是滑倒，是故意踢翻的吧？”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奶粉里，你掺了什么？”“你胡说！我没有！”张翠花矢口否认，“我一把年纪了，
我害我亲孙女干嘛！”“是吗？”我从墙角拿起扫帚，将地上的粉末扫到一起，
然后用一张报纸包好。“厂里的化验室，应该能验出这是什么成分。到时候，
我们拿着结果去保卫科，好好聊聊。”张翠花的脸彻底白了。
她知道化验室那群技术员都是我的手下，我想查什么，易如反掌。“我说！我说！
”她终于怕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我……我就是掺了点锅底灰！我听人说，
女娃子金贵，不好养，吃点锅底灰能去胎毒，还能让她变得皮实点，
以后好生养……”这套歪理邪说，我一个字都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