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孝得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浑身冰凉。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军队，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他抬头，看向远处那巍峨的鹿角关城楼。
城楼上，一个黑色的身影凭栏而立，正安静地看着这片屠宰场。
虽然隔着很远，但郝孝得就是知道，那个人在看他。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跑！
这个念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大王的威风，猛地一拽马头，调转方向，混入了溃逃的乱军之中，狼狈地向平原城的方向逃去。
郝孝得玩命催马。
他身下的战马已经跑得口吐白沫，速度慢了下来。
身后的马蹄声却愈发清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他的心上。
一道影子，从侧后方追了上来。
是那个将军！
郝孝得肝胆俱裂，拼命用马鞭抽打着坐骑。
李存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催动火焰驹，与郝孝得的战马齐头并进。
他甚至没有用那杆骇人的长槊。
李存孝只是探出左手，从马鞍一侧的挂钩上，取下了一柄造型奇特的兵器。
毕燕挝。
他手臂一振，毕燕挝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精准地缠住了郝孝得的脖子。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郝孝得的脑袋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拧断，与身体分了家。
无头的尸身，还保持着策马的姿势，被战马带着，向前冲出几十步，才一头栽倒在地。
李存孝单手提着毕燕挝，兵器的另一头，挂着郝孝得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勒马回身。
战场上，追逐和杀戮已经停止。
所有还活着的平原军士卒，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大王，那个在平原郡作威作福的郝孝得，就这么被人像拧鸡脖子一样，给宰了？
“叮呤当啷——”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兵器。
很快，成片成片的兵器被丢在地上。
数千名平原军降卒，跪满了整片原野，黑压压的一片。
李存孝提着人头，率领四千飞**，押着数千俘虏，返回鹿角关。
……
议事厅。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
李存孝将郝孝得的人头往地上一扔，单膝跪地复命。
林玄宸从主位上走下来，亲自将他扶起。
“存孝将军，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为将者，当如是。”
林玄宸走到那颗人头前，用脚尖踢了踢。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点齐四千飞**，随我出征。”
李存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主公，是要趁势拿下平原城？”
“兵贵神速。”
林玄宸转过身。
“把这颗人头带上，它还有用。”
……
夜色降临。
四千飞**兵，衔枚疾走，马蹄上裹着厚厚的麻布。
赤兔马跟在林玄宸身边，它不用任何伪装，脚步也轻盈得像一只猫。
大军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平原城下。
城楼上的守军还点着火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咦，快看，那是不是大王回来了？”一个眼尖的士卒，发现了远处移动的黑影。
“好像是啊！肯定是打了大胜仗！”另一个守军也兴奋起来。
城墙上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守城将领探出头，朝着下方张望。
黑影越来越近，马蹄声也渐渐清晰。
不对。
将领的心里咯噔一下。
大王的兵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整齐了？
那盔甲的样式，也不是他们平原军的。
银亮的铠甲，肩上是狰狞的虎头纹。
“敌袭！！！”
将领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
城墙上瞬间乱作一团，弓箭手手忙脚乱地张弓搭箭，士兵们推着滚木礌石靠近城垛。
林玄宸在城下百步外勒马停步。
四千飞**，在他身后组成一个沉默的方阵，杀气冲天。
“城上的人听着。”
林玄宸喊道。
“你们的大王郝孝得，已经伏诛。”
“现在开城投降，可免一死。若顽抗到底，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城楼上的将领，强自镇定下来。
“放屁！我们大王带了一万五千人马，岂是你们这几千人能敌的？”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们平原城兵精粮足，援军在次，你们休想得逞！”
林玄宸没再废话，只是对身旁的李存孝抬了抬下巴。
李存孝会意，催马上前几步。
他从马鞍旁解下那个装着人头的口袋，随手一抛。
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滚落在城门前的空地上，在火把的照耀下异常醒目。
城墙上的守将定睛一看，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不是他们的大王郝孝德，又是谁？
“**……”一名士卒腿一软，差点从城墙上摔下去。
城墙上，一片哗然，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给你们十息时间。”
林玄宸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
“九。”
“哗——”
他身后的四千飞**，整齐划一地拔出了腰间的战刀。
刀锋出鞘的声音，汇成一股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八。”
“七。”
前排的骑兵，举起了手中的劲弩，对准了城墙。
城墙上的守将，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知道，抵抗是徒劳的。
光是城下那支军队散发出的气势，就足以碾碎他手下这些人的斗志。
他不想死。
“……开城门。”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将军，不可啊！”
“闭嘴！你想让全城的人都跟着陪葬吗！”
将领一脚踹开身边的亲兵，大吼道：“我说了，开城门！投降！”
沉重的铁木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打开。
林玄宸一马当先，策马走进了平原城。
从郝孝得出兵，到平原城易主，前后不过一天时间。
紧接着，平原郡下辖的长河城等几处郝孝得的残余地盘，在得知主城已降的消息后，也纷纷派人送来了降表和印信。
整个平原郡，尽归林玄宸之手。
他终于在这乱世之中，拥有了第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稳固的地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