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那被全厂表彰为抗洪英雄的丈夫顾长风,军绿色的裤子被汗水浸透,
紧紧绷着结实的大腿。我心疼地为他擦洗,却在他大腿根部,
发现一个崭新的、带着血丝的牙印。那不是我的杰作。那一刻,我感觉天塌了,
这个所有人心中的英雄,在我这儿,成了一个脏了的贼。我平静地拿出纸笔,
写下“离婚协议”四个大字,而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眶血红。01我叫林岚,
一个刚嫁给英雄的女人。我的丈夫顾长风,是红星机械厂最年轻的车间副主任,
更是这次百年不遇洪水里,背出三个老人、堵了半天缺口的英雄。可就在他从抗洪前线回来,
接受完所有赞誉的新婚当晚,我发现他脏了。那个深刻的、带着恨意的牙印,像一个烙铁,
烫毁了我对婚姻所有的美好想象。“顾长风,这是什么?”我指着那块皮肤,声音冷得像冰。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眼神躲闪,“抗洪的时候,
不小心被……被救灾的军犬误伤了。”他说话时,习惯性地摸了摸眉骨上那道浅色的疤。
这是他紧张或撒谎时的小动作。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军犬?亏他想得出来。
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人和狗的牙印,我还是分得清的。那分明是属于一个女人的,
齿痕又小又密,带着一股子宣示**的狠劲。我俩结婚前,情到浓时我也曾在他胳膊上咬过,
但绝不是这种感觉。“顾长风,我们离婚吧。”我没有哭闹,平静地从桌上抽出两张信纸,
那是我们白天刚收到的贺信,红色的纸张,喜庆又讽刺。我翻到背面,
写下“离婚协议”四个字。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声音沙哑地吼道:“林岚!
你闹够了没有!我为了救人差点把命都丢了,回来你就要跟我离婚?”“你丢的不是命,
是脸。”我一字一句地回敬他。“你!”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我那厉害的婆婆张桂芬冲了进来,
她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争吵。“林岚!你这个丧门星!我儿子好不容易回来,
你就要把他气死吗?我们老顾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她一边骂,
一边把我往外推,我一个踉跄,撞在了门框上。顾长风想来扶我,却被他妈一把拦住,
“儿子,别管她!让她作!看她能作成什么样!”我扶着门框站稳,看着眼前这对母子,
一个护短,一个说谎。我的心,彻底凉了。02“妈,你别管。”顾长风皱着眉,
把他妈往外推。“我不管?我不管我儿子就要被这个狐狸精给搅和散了!”张桂芬嗓门尖利,
足以让半个筒子楼的人都听见。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们长风是英雄!你是什么?
一个读了几天破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你凭什么跟他提离婚?你配吗?
”“就凭他背叛我。”我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放屁!”张桂芬跳了起来,
“我儿子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他要是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看着顾长风,他低着头,一言不发,默认了他妈对我的指责。
这就是我的丈夫,我的英雄。在外面,他能堵住滔天洪水,在家里,他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说。
“爽点”来了。我没有跟婆婆对骂,而是平静地看着她,“妈,既然您说您能打断他的腿,
那您现在看看他腿上的是什么。如果您觉得这不是事儿,那行,明天我就去厂里宣传科,
写一篇大字报,题目就叫《论英雄的裤裆与军犬的牙印》,
让全厂的人都来学习学习顾副主任的‘英雄事迹’。”“你敢!”张桂fen气得浑身发抖,
却又真的怕我这个“文化人”豁出去干点什么。八十年代,名声比命都重要,
尤其是顾长风这种正在上升期的青年干部。顾长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失望,
仿佛不认识我一样。他大概没想到,那个一向温顺的林岚,会说出这么狠的话。
“你看我敢不敢。”我挺直了腰板。“嫂子,你消消气。”一个柔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顾长风的妹妹,顾晓雪。她端着一碗刚煮好的汤圆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然后拉着张桂芬的胳膊,“妈,哥刚回来,你让他好好歇歇。嫂子,你也别跟哥置气了,
夫妻哪有隔夜仇啊。”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玩着自己那根又黑又粗的麻花辫。
张桂芬被女儿拉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但总算没再动手。顾晓雪给我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里有安抚,也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顾长风突然开口了,
声音疲惫而强硬:“都别说了。林岚,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离婚,我不同意。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家门口又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长风啊,我听说你回来了,
特地来看看你这个英雄!”是厂里的武装部部长,也是顾长风的老领导,王部长。他身后,
还跟着几个厂里的干部。这下好了,家丑不仅外扬了,还扬到了领导面前。
03王部长他们是来慰问英雄的,一进门看到我们这副样子,都愣住了。张桂芬反应最快,
立刻挤出笑容:“王部长,您怎么来了!快请坐,快请坐!这俩孩子,刚闹别扭呢。
”顾长风也立刻换上表情,招呼着领导坐下。只有我,像个局外人,冷冷地站在原地。
王部长是个聪明人,看出了不对劲,但他打着哈哈,把慰问品放下,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就准备告辞。可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长风哥,我听说你回来了,
我……我来看看你。”所有人回头,只见厂里广播站的播音员,白薇薇,正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时髦的连衣裙,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
她一向以娇弱善良闻名全厂,是不少年轻小伙的梦中情人。她无视了屋里其他人,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顾长风,充满了关切和……爱慕。“长风哥,你没事吧?
那天在坝上,要不是你,我……我可能就没命了。”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我婆婆张桂芬的眼睛亮了。她立刻热情地把白薇薇拉进屋,“哎呀,
是小白啊!快进来!我们长风也多亏了你们照顾。你看看,这孩子就是实诚,
回来还念叨着你呢。”我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就是80年代的“绿茶”吗?段位可真不低。白薇薇“羞涩”地低下头,
声音细得像蚊子哼:“阿姨,您别这么说。长风哥是为了救大家。对了,那天他背我的时候,
不小心摔了一跤,腿好像磕到了,不知道要不要紧。”她“无意”间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好家伙,直接上强度了。这不就是在告诉我,那个牙印的来历吗?
我没哭也没闹,反而笑了。我走到白薇薇面前,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递给她,“白同志,
真是辛苦你了,还专程来看我们家老顾。这茶……哦不,这苹果你拿着润润嗓子,
刚才那番话,说得可真够声情并茂的。”白薇薇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你……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凑近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是想告诉你,别人的东西,最好别惦记。不然,
牙口太好,容易崩掉。”白薇薇被我吓得后退一步,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
离她最近的顾长风,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住了她。就在他扶住白薇薇纤细的腰肢时,
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白薇薇的连衣裙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枚梅花形状的银发夹。我瞳孔一缩,那是我上个月发了工资,特地给顾晓雪买的。
04我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发夹,又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的小姑子,顾晓雪。她脸色惨白,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我的目光。“嫂子……”她囁嚅着,
想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弯腰捡起了那枚发夹。银质的梅花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把它放在手心,走到顾晓-雪面前。“你的东西,
怎么会在白同志身上?”我问。全屋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瞬间凝固。张桂芬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显然没搞懂状况。白薇薇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顾长风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看着自己的妹妹,
眼神里充满了警告。顾晓雪在我的逼视下,终于扛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嫂子,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
顾晓雪自己处了个对象,是隔壁修车厂的,家里条件不好,我婆婆死活不同意。
白薇薇知道了这件事,就主动接近顾晓雪,帮她出主意,还帮她传递书信,一来二去,
两人成了“好姐妹”。而白薇薇的条件,就是让顾晓雪帮她制造和顾长风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次抗洪,白薇薇本来不在第一批慰问名单上,是顾晓雪求了她妈,硬把白薇薇塞进去的。
至于那个发夹,是前几天白薇薇“借”去戴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嫂子。
”顾晓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薇薇说,她就是太崇拜我哥了,想多跟他说说话。
我没想到会……会弄成这样。”“崇拜?”我冷笑一声,看向白薇薇,“白同志,
你这崇拜的方式,可真够特别的,都崇拜到我丈夫的大腿上去了。”“我没有!
”白薇薇尖叫起来,“你别胡说!是……是顾长风他……”她话说到一半,
又死死地闭上了嘴,求助似的看向顾长风。顾长风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他走过来,
一把将顾晓雪拉到自己身后,对着我低吼:“够了,林岚!这件事跟晓雪没关系,
你不要再逼她了!”他还在护着她们。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好,我不逼她。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顾晓雪,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晓雪,你告诉我,
你帮白薇薇,只是因为她帮你传递书信吗?还是……她拿了什么东西,威胁你?
”顾晓雪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我。而白薇薇的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慌乱。顾晓雪犹豫了很久,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擦干眼泪,
看着我,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嫂子,你快走吧!别跟我哥离婚了,
你快回娘家躲一躲!白薇薇她……她知道你家的一个大秘密!她说要是我哥不听她的,
她就要把那个秘密捅出去,让你和我哥都身败名裂!”05我家的秘密?我愣住了。
我家能有什么秘密?我爸妈都是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一辈子本本分分。我们家三代贫农,
成分比自来水都干净,能有什么秘密让人拿来威胁?“你胡说八道什么!”张桂芬听不懂了,
上来就给了顾晓雪一巴掌,“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
跟着外人一起害你哥!”顾晓雪捂着脸,哭着摇头:“妈,是真的!我听到了!白薇薇说,
嫂子她……她根本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这怎么可能?我下意识地看向顾长风,他紧紧地抿着嘴,
避开了我的视线。那个动作,再次刺痛了我。他知道。他早就知道。“长风,这是真的吗?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沉默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原来,
我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笑话。我以为的幸福,我以为的坦诚,
全都是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我最亲密的丈夫,和我最疼爱的小姑子,
联合起来瞒着我。“所以,那个牙印,是白薇薇的封口费?”我自嘲地笑了,“顾长风,
你可真是个英雄。为了保住你我的名声,你就任由别的女人在你身上作践?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长风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痛苦,“岚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