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林念音，今年二十五岁，是春华戏班的班主。说是班主，
其实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破戏班子，连个像样的戏台都没有，
只能在茶楼酒肆的角落里唱几嗓子，赚几个铜板糊口。戏班里就我一个人，
连个帮腔的都没有。这年头，听戏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说新式的洋玩意儿好，
谁还稀罕这些老古董。可我不死心，阿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咱林家的戏不能断。
阿爹是唱青衣的，嗓子甜得像蜜糖，可惜生不逢时。我从小跟着他学戏，
十三岁就能独当一面，可女儿身终究比不过那些名角。更何况，我还有个拖油瓶。
如意是我十六岁时生的孩子，孩子她爹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玩腻了就一脚把我踢开。
我拼了命想把如意养大，可戏班子实在太穷了。如意三岁那年大病一场，
我卖了阿爹留下的所有行头，还是凑不够药钱。沈云帆出现的时候，就像天神下凡。
他是江南首富，开着几十家绸缎庄，手下的伙计比我见过的观众还多。"我可以救你女儿，
但我要收她做义女。"沈云帆穿着价值连城的锦袍，站在破败的戏班里，
像一颗夜明珠掉进了煤堆。我跪在地上抱着如意掉眼泪，就像抱着我的命。"我答应你，
但求你让我偶尔看看她。"沈云帆摇摇头："既然做了我沈家的女儿，就不能再认别的娘。
"如意在我怀里烧得迷迷糊糊，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襟。我亲了亲她的额头，狠心松开了手。
那一年冬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从那以后，我就一个人唱戏，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面对这个冷漠的世界。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会偷偷跑到沈家门外，远远看一眼如意。
她穿着绫罗绸缎，身边跟着丫鬟仆妇，笑得天真烂漫。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九年。九年里，春华戏班从三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从勉强糊口变成了食不果腹。我学会了自己做道具，自己写剧本，自己一人分饰多角。
观众们看腻了我的脸，连打赏的铜板都越来越少。我想过放弃，想过改行，想过远走他乡。
可每次看到阿爹留下的戏服，我就狠不下心。这戏，不能断。直到那个雪夜，
我捡到了顾晚星。彼时我刚从茶楼里唱完一出《白蛇传》，赚了三个铜板，
正准备买个烧饼充饥。雪下得很大，街上冷冷清清。我听到巷子里有小孩的哭声，
循声走过去，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那是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穿着破烂的棉袄，
脸蛋冻得通红。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袱，里面好像有什么宝贝似的。"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那双眼睛很特别，清澈得像山泉，却又深邃得像古井。
"我没有家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我蹲下身，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跟姐姐回家吧，外面太冷了。"男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把他带回了戏班，给他煮了一碗热粥。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饿坏了。
"你叫什么名字？""顾晚星。""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顾晚星摇摇头，
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都死了。"我心里一酸，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没了依靠。
"那你就留在姐姐这里吧，我教你唱戏。"顾晚星愣了一下，
那双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姐姐，你为什么要收留我？"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
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吧。"顾晚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那天夜里，
我给他铺了张草席，盖了条薄被。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我看到他睁着眼睛盯着房梁，
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顾晚星很早就起来了，还帮我烧了热水。"姐姐，我想学戏。
"他站在我面前，小脸认真得像个小大人。我有些意外，现在的年轻人都嫌戏曲老土，
没想到这孩子还有兴趣。"学戏很苦的，而且现在这行不景气。""我不怕苦。
"顾晚星的眼神坚定，"我要变得有用，这样姐姐就不会不要我了。"我心里一动，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当年我离开如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拉着我的衣角，
说要做个乖孩子，让我不要走。"傻孩子，姐姐不会不要你的。"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软软的，很舒服。从那天开始，顾晚星就成了春华戏班的第二个成员。他很聪明，
学什么都快。我教他唱腔，他一学就会；我教他身段，他一做就像。短短一个月，
他就能完整地唱一出《桃花扇》。更难得的是，他嗓子清亮，长相俊美，
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有了顾晚星的加入，戏班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观众们喜欢看他唱小生，打赏也多了起来。我们能吃饱饭了，还能偶尔买点肉改善伙食。
顾晚星很懂事，从不乱花钱，还会帮我缝补戏服、整理道具。有时候我累得不行，
他会给我**肩膀，或者煮一碗红糖姜茶。"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
"那天我又偷偷去看如意，回来的时候被他发现了眼眶有些红。我摇摇头："没什么，
就是想起一些往事。"顾晚星很聪明，没有追问，只是默默递给我一条手帕。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想，也许老天爷是可怜我，才送了这么个好孩子到我身边。
虽然失去了如意，但至少还有晚星陪着我。这样想着，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安慰。
第二章春去秋来，顾晚星在戏班待了快一年。这一年里，他长高了不少，也更加成熟稳重。
观众们都很喜欢他，有几个富家太太甚至专程来听他唱戏。"林班主，你这徒弟不错啊，
改天让他到我家里唱堂会吧。"钱太太是个爱听戏的主儿，家里有钱，出手也阔绰。
我正想答应，顾晚星却摇摇头："谢谢钱太太的好意，不过我只在戏台上唱戏。
"钱太太有些不悦，撇撇嘴走了。"晚星，为什么不去？堂会的酬劳很丰厚的。
"顾晚星整理着戏服，头也不抬："姐姐，我们是艺人，不是戏子。"这话说得我心里一暖。
是啊，我们是艺人，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下去的时候，变故发生了。那天我们在聚贤楼演出，
台下坐着不少达官贵人。顾晚星一袭白衣，正唱着《牡丹亭》里柳梦梅的唱段。
台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这不是顾家那个野种吗？"声音很轻，但我们都听见了。
顾晚星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唱着。我心里咯噔一下，顾家？
江南的顾家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开着十几家钱庄的顾家。顾老爷子早年丧妻，
膝下只有一个儿子顾云深。可顾云深纨绔成性，四处拈花惹草，私生子不知道有多少个。
难道晚星是...演出结束后，我拉着顾晚星回到后台。"晚星，你是顾家的孩子？
"顾晚星低着头，很久才点点头。"我娘是个丫鬟，我爹不承认我。"他的声音很轻，
带着说不出的苦涩。"那你为什么不回顾家？"顾晚星苦笑："顾家不要我。我娘死的时候，
我爹连看都没看一眼。"我心里一阵酸涩，原来这孩子也有这样的身世。"没关系，
你还有我。"我抱了抱他，感觉他的身子在轻微颤抖。"姐姐，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没有家了。""我知道，晚星很乖。"可是从那天开始，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有人说顾家的野种在戏班子里卖艺求生，有人说我收留他是别有用心。
最难听的是说我和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观众越来越少，打赏也越来越少。有几次演出，
台下只坐了寥寥几个人。我知道，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果然，半个月后，沈云帆找上门来。
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眼神比九年前冷了许多。"念音，听说你收了个徒弟？
"我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紧张。"顾家的野种，你也敢收？"沈云帆的语气带着嘲讽。
"他只是个孩子。""孩子？"沈云帆冷笑，"顾云深那个畜生的种，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有些不解："沈老爷为什么这么说？
"沈云帆的脸色阴沉下来："顾云深当年糟蹋了我妹妹，害得她投河自尽。这笔账，
我还没跟顾家算呢。"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恩怨。"可晚星是无辜的。
""无辜？"沈云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念音，你太天真了。顾家的血脉，
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温柔："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把那个野种赶走，我重新给你们戏班投资。"我愣了一下："投资？
""如意很喜欢听戏，我想让她学学。你可以做她的师父，春华戏班也可以重新开张。
"我的心怦怦直跳，如意要学戏？"我可以见见她吗？"沈云帆点点头："当然，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看着他，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儿，
一边是需要我保护的孩子。"我...我需要考虑一下。""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
"沈云帆说完就走了。我坐在空荡荡的戏台上，心里乱成一团。
顾晚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姐姐，我都听见了。"我回过头，看到他平静的脸，
心里更加难受。"晚星...""姐姐，你去找你女儿吧。"顾晚星的声音很轻，
"我可以照顾自己。"我忽然想起九年前的雪夜，如意也是这样懂事地松开了我的手。
为什么世上的孩子都这么懂事？为什么懂事的孩子最让人心疼？"不，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站起身，紧紧抱住顾晚星。"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在一起。"顾晚星愣了一下，
然后回抱住我，用力得像要把我融化。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血浓于水，
什么叫心心相印。如意是我的血脉，但晚星是我的心头肉。第三章第二天一早，
我带着顾晚星去了沈家。既然沈云帆说可以让我见如意，那我就要亲口告诉她，她还有个娘。
沈家的大门气派得很，门房见了我们，眼中明显闪过一丝鄙夷。"你们找谁？
""我找沈老爷，就说林念音来了。"门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老爷说了，
让你一个人进去，那个小的不行。"我看了看顾晚星，他朝我点点头："姐姐，
我在外面等你。"我进了沈家的大门，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花园。远远地，
我看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正在亭子里练字。如意长大了，亭亭玉立，眉眼间有我的影子，
但气质却完全不同。她穿着鹅黄色的绸缎裙子，头上戴着珍珠发钗，
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站在远处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这是我的女儿，
我的如意。可她现在离我这么远，远得像天上的星星。"如意。"我轻轻喊了一声。
如意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是...？"她不认识我了。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可真的面对这一刻，心还是痛得要命。"我是林念音，
是你的...是个唱戏的。"如意放下毛笔，
有些好奇地看着我："爹爹说要请个师父教我唱戏，就是你吗？"我点点头，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的，你想学什么戏？""我想学《白蛇传》，
听说很好听。"《白蛇传》，那是我最拿手的戏。从前她还小的时候，我经常哼给她听。
没想到她还记得。"好，我教你。"接下来的半个时辰，
我教如意唱了几句《白蛇传》的唱段。她很聪明，学得很快，嗓子也很甜。这是我的女儿，
果然有天赋。"林师父，你唱得真好听。"如意夸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那一刻，
我差点忍不住想说：如意，我是你娘，我是你的亲娘啊。可我不能。沈云帆走过来的时候，
我们正在练习水袖。"如意学得怎么样？""很好，如意很有天赋。"我如实回答。
沈云帆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林师父，我们谈谈吧。"我跟着他到了书房。
"考虑得怎么样？"我深吸一口气："沈老爷，我可以答应做如意的师父，
但我不能赶走晚星。"沈云帆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还是放不下那个野种？
""他不是野种，他是个好孩子。""好孩子？"沈云帆冷笑，"念音，你太天真了。
你知道顾云深为什么不认这个儿子吗？"我摇摇头。"因为这孩子从小就不正常。
他娘死的时候，他连眼泪都没掉一滴。六岁的时候，顾家的一个丫鬟欺负他，
结果那丫鬟掉进了井里，他就站在井边看着，一声不吭。"我心里一凉。"你不信？
"沈云帆继续说，"顾云深怕得要命，所以把他赶出了家门。这样的孩子，你敢留在身边？
"我想起顾晚星那双深邃的眼睛，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可是转念一想，他对我这么好，
这么懂事，怎么可能是坏孩子？"不管他以前怎么样，现在他是个好孩子。
"沈云帆摇摇头："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站起身，
语气变得冰冷："明天开始，江南所有的戏园子都不会接受春华戏班的演出。
我看你们怎么活下去。"我脸色一白："你...""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沈云帆冷冷地说，"等你们饿死街头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说得对了。"我被赶出了沈家，
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顾晚星还在门外等我，看到我的脸色，立刻迎了上来。"姐姐，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一路上，顾晚星都很安静，只是偶尔侧头看看我。
"姐姐，你见到你女儿了吗？"我点点头："见到了，她很好。""那就好。
"顾晚星松了口气，"只要姐姐高兴就行。"看着他懂事的样子，我心里更加难受。
沈云帆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晚星真的是那样的孩子吗？回到戏班，我坐在戏台上发呆。
顾晚星去买菜了，说要给我做好吃的。我想起如意小时候，也喜欢跟在我后面，
说要照顾娘亲。现在的晚星，就像当年的如意一样懂事。可如意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了，
晚星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想到这里，我忽然害怕起来。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不管沈云帆说什么，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要保护好晚星。这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
天色渐暗，顾晚星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正准备出去找他，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打死他！打死这个野种！"我心里一惊，冲了出去。只见巷子里围了一群人，
正在拳打脚踢一个小小的身影。是晚星！"住手！你们住手！"我冲过去，拼命护住顾晚星。
可那些人红着眼睛，像疯了一样。"林念音，你这个戏子，还护着这个野种！
""顾家的种就没一个好东西！"拳头雨点般落在我们身上，疼得我直掉眼泪。
可我还是紧紧抱着顾晚星，一步不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才散去。我低头看顾晚星，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在流血。"晚星，疼不疼？"顾晚星摇摇头，
反而伸手帮我擦脸上的血："姐姐，对不起，连累你了。"我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扶着顾晚星回到戏班，我给他上药包扎。他一声不吭，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去哪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愣了一下，想起沈云帆的威胁。也许，离开真的是个好办法。
可是如意怎么办？我刚刚见到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她，就要走了吗？"姐姐，
你舍不得你女儿。"顾晚星忽然说。我点点头："舍不得。""那我们不走。
""可是...""姐姐，我有办法让你和女儿团聚，你相信我吗？"顾晚星认真地看着我，
那双黑眸中闪着我看不懂的光芒。"什么办法？""等着看就知道了。"他笑了笑，
那笑容让我心里莫名发毛。第四章第二天，江南果然没有一家戏园子愿意接受我们的演出。
我带着顾晚星跑了一天，得到的都是冷眼和拒绝。"对不起，林班主，我们不能得罪沈老爷。
""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到了傍晚，我们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戏班。
口袋里的铜板所剩无几，明天的饭钱都成了问题。"姐姐，不要难过。"顾晚星安慰我，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什么办法？""街头卖唱。"我苦笑，堂堂春华戏班的班主，
竟然要沦落到街头卖唱。阿爹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怎么想。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这样做，
我们就得饿死。第二天，我们搬着简单的道具，到了最热闹的街市。顾晚星换上戏服，
开始唱《牡丹亭》。他的嗓音清亮动人，很快就围了不少观众。
可当人们认出他是顾家的野种后，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甚至有人朝我们扔烂菜叶子。
"不要脸的戏子！""顾家的野种滚出江南！"我护着顾晚星，心里又愤怒又无助。
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如意。
她穿着淡蓝色的裙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显然是偷偷溜出来的。"林师父？
"如意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明显很惊讶。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意**，
你怎么在这里？""我听丫鬟说街上有人唱戏，就过来看看。"如意的目光落在顾晚星身上，
"这位是？""他是我的徒弟，叫晚星。"如意点点头，忽然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锭子，
放在我们面前。"林师父唱得很好，这是赏钱。"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
"沈家的**给戏子赏钱？""这可是新鲜事。"如意不理会别人的议论，
认真地对我说："林师父，明天还能来吗？我想再听你唱戏。"我愣了一下，
点点头："能来。"如意满意地笑了，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的女儿这么善良，这么好。可她不知道，她给的不是赏钱，而是救命钱。"姐姐，
那个**很好。"顾晚星收起银锭子，轻声说。"是啊，她很好。"从那天开始，
如意每天都会偷偷溜出来听我们唱戏。她总是给很多赏钱，让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有时候她还会带些糕点来，说是给我们补充体力。
我知道这些糕点都是她从自己的份例里省下来的。我的女儿这么贴心，我却不能告诉她真相。
"林师父，你教我唱《白蛇传》吧。"那天如意兴致勃勃地提出要求。
我有些为难："如意**，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教戏。""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如意带着我们到了城外的一座小亭子里。这里环境清幽，确实适合教戏。
我开始教如意唱白素贞的唱段，她学得很认真。顾晚星在一旁帮忙打拍子，
偶尔还会指正如意的发音。"晚星哥哥唱得真好，比我好多了。"如意夸奖道。
顾晚星摇摇头："如意妹妹天赋很好，多练练就能超过我。"看着他们相处得这么和谐，
我心里既高兴又难过。如果没有那些恩怨，他们本来可以像真正的兄妹一样。"林师父，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如意忽然说。"什么问题？""你有过孩子吗？"我心里一颤，
努力保持平静："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你教我唱戏的时候，眼神特别温柔，
就像...就像娘亲看我一样。"如意的话让我差点掉眼泪。原来她能感受到我的感情。
"我...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现在呢？""现在...她有了更好的家庭。
"如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定很难过吧，离开自己的孩子。
"我强忍着眼泪："是很难过。""那个阿姨一定很爱她的女儿。"如意认真地说，
"我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幸福，有这么爱她的娘亲。"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哭了？"顾晚星担心地问。我擦擦眼泪："没事，就是想起一些往事。
"如意也有些不安："林师父，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没有，如意很懂事。
"我摸摸她的头，"你的娘亲一定很爱你。"如意笑了："爹爹说我娘亲在天上看着我，
所以我要做个好孩子。"我心里一痛，沈云帆竟然告诉如意她娘亲死了。"如意，
你想不想见见你的亲娘？"我忍不住问。如意愣了一下："亲娘？
我的亲娘不是已经...""如果她还活着呢？"如意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我的亲娘还活着？"我刚想说话，顾晚星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姐姐，有人来了。
"我们转头一看，只见沈云帆带着几个家丁匆匆赶来。"如意！你怎么在这里？
"沈云帆的脸色很难看，显然是发现如意不见了，到处找她。"爹爹，我在学唱戏。
"如意有些害怕。沈云帆看了看我们，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学什么戏？赶紧跟我回家！
""可是...""没有可是！"沈云帆厉声喝道，然后转向我，"林念音，
我警告过你不要接近如意。""我没有...""还敢狡辩？"沈云帆冷笑，"来人，
把这两个戏子赶出江南！"几个家丁立刻围了上来。"不要！"如意忽然挡在我们面前，
"爹爹，林师父是好人，她没有做错什么！"沈云帆愣了一下，然后蹲下身抱住如意。
"如意，他们是坏人，会骗你的。""不是的！"如意哭着说，"林师父对我很好，
她还说我的亲娘还活着！"沈云帆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杀意。
"林念音，你该死！"第五章沈云帆暴怒，当场就要动手。可如意死死抱着他的胳膊，
哭着不让他伤害我。"爹爹，求求你不要伤害林师父！
"看着如意为了保护我而哭得梨花带雨，我心里既感动又愧疚。我的女儿这么善良，
可我却给她带来了麻烦。"如意，你被她骗了！"沈云帆努力压制着怒火，
"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不是的！"如意摇着头，"林师父唱戏给我听，还教我唱歌，
她对我很好！"沈云帆看着如意坚定的样子，知道在这里动手不合适。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抱起如意就走。"林念音，这件事没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心里空落落的。
如意就这样被带走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姐姐，我们快走吧。
"顾晚星拉着我的手，"沈云帆肯定会回来报复的。"我点点头，收拾起道具，
跟着他离开了小亭子。果然，当天晚上就有人来戏班找我们。幸好我们没有回去，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在城外的破庙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就听到消息：春华戏班被人砸了。所有的道具、戏服都被毁得一干二净。
我站在废墟前，心如死灰。这是阿爹留给我的唯一遗产，就这样没了。"姐姐，不要难过。
"顾晚星安慰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重新开始？"我苦笑，"拿什么重新开始？
""拿这个。"顾晚星从怀里掏出那个他一直抱着的包袱。打开一看，
里面竟然是一叠厚厚的银票。"这些钱哪来的？"我惊讶地问。"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顾晚星平静地说，"她说让我长大了买个小院子，过安稳日子。"看着这些银票，
我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晚星一直有钱，可他从来没有用过，而是跟着我过苦日子。"晚星，
你为什么不早说？""因为我怕姐姐不要我了。"顾晚星低着头，"如果我有钱，
姐姐可能就不会收留我了。"我心里一酸，紧紧抱住了他。这个孩子太懂事了，
懂事得让人心疼。"傻孩子，不管你有没有钱，姐姐都会要你的。"有了这笔钱，
我们的处境好了很多。我们在城外租了个小院子，重新置办了道具和戏服。
虽然还不能在戏园子里演出，但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顾晚星变得更加殷勤，
每天都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有时候我会想，也许这样平静的生活就够了。
不用再想着争宠，不用再想着回到从前。只要有晚星陪着，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我想如意的时候，心还是会痛。"姐姐，你又在想你女儿了。
"顾晚星总能看出我的心思。我点点头："想她。""那我去把她带回来。""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我去把她带回来。"顾晚星认真地看着我，"她是你的女儿，
就应该在你身边。""晚星，不要胡闹。"我有些担心，"沈云帆不会让她离开的。
""他会的。"顾晚星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诡异，"很快他就会主动送她来了。
"我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你要做什么？""姐姐，你相信我吗？"看着他认真的表情，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相信你。""那就等着看好戏吧。"第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