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九天:重生毒妃权倾天下

凤栖九天:重生毒妃权倾天下

夏遇东藏 著
  •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主角:姜清越萧凛 更新时间:2025-08-26 19:50

在夏遇东藏的笔下,《凤栖九天:重生毒妃权倾天下》成为一部引人入胜的古代言情作品。主角姜清越萧凛的命运曲折离奇,通过独特的视角和精彩的情节展开,引发读者对人性、命运等深刻的思考。本书以其扣人心弦的叙述方式和丰富多彩的情感描写而闻名。身后的门,在她踏入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声响。眼前是……。

最新章节(凤栖九天:重生毒妃权倾天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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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冰冷刀锋剜开皮肉时,姜清越闻到了自己血肉的焦糊味。

    >她拼尽最后力气挣扎,换来的却是丈夫萧庭的冷漠一瞥。

    >“清越,别怪本王狠心,你的心是唯一药引,能救云湄。”

    >姜清越看着萧庭温柔扶起沈云湄,绝望闭上了眼。

    >再睁眼,她回到了十七岁,圣旨赐婚前三天。

    >继母正温柔抚过她的发髻:“越儿,七皇子天潢贵胄,这是你的福气。”

    >姜清越垂眸浅笑,指尖却悄然刺入掌心。

    >——这一次,福气给你们,地狱……留给你们。

    ---

    冰冷的、带着奇异弧度的薄刃,轻易地划开了她隆起的腹部。那感觉,与其说是切割,不如说是滚烫的烙铁生生烫开了皮肉,灼穿了肌理。剧痛瞬间攫取了姜清越所有的神智,她想嘶喊,喉咙却被腥甜的血块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视野里一片猩红翻滚,模糊地映出那张曾经让她倾尽所有温柔的脸——她的夫君,大胤朝的七皇子,萧庭。

    他站在几步开外,华贵的蟒袍纤尘不染,俊朗的面容在摇曳的烛火下,竟透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仿佛眼前被剖开的不是他的结发妻子,不是他未出世孩儿的母亲,而只是一件……即将被拆解利用的物品。

    “清越,”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比那剖腹的刀锋更冷彻骨髓,“莫要挣扎了。你的心,是唯一能救云湄的灵药。孤……不能没有她。”他微微侧身,将身后那个单薄的身影更清晰地显露出来。沈云湄,她那柔弱无骨、我见犹怜的表妹,此刻正倚在萧庭臂弯里,苍白的小脸布满泪痕,如同被风雨摧折的娇花,眼神却飞快地、极隐蔽地扫过姜清越被剖开的身体,里面一丝病弱也无,只有冰冷的、得逞的快意。

    姜清越的瞳孔猛地收缩,无边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即将崩碎的心脏。原来如此!原来她姜家满门抄斩的血债,她腹中已成型的骨肉,她这条命,都只是为了成就这对狗男女的“深情”!

    冰冷的刀刃再次落下,这一次,精准地探向了她剧烈搏动的心脏位置。死亡的寒意伴随着那刀锋,彻底淹没了她。最后的意识里,是沈云湄那微微上扬的、如同淬了剧毒的唇角。

    ……

    “呃——!”

    一声压抑的、带着濒死般痛苦的抽气声,骤然在寂静中响起。

    姜清越猛地睁开眼。

    没有冰冷的地牢,没有刺鼻的血腥,没有萧庭那张伪善的脸,更没有沈云湄那淬毒的笑。只有……昏黄摇曳的长明灯火,映照着眼前一排排沉默肃穆的祖宗牌位。檀香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带着一种陈旧的、令人窒息的庄严。

    祠堂?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落在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上。那是一双少女的手,白皙,纤细,骨节匀称,没有一丝薄茧,更没有沾染过至亲的血污。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平坦,柔软,被一袭素净的月白色罗裙覆盖着,没有那可怕的、被剖开的狰狞伤口。

    指尖颤抖着抚上心口的位置。隔着温热的皮肉,那颗心脏正在胸腔里,一下,又一下,强劲而规律地跳动着,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不是梦。

    那剜心蚀骨的痛楚,那滔天的恨意,那临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清晰得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

    她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乾元二十六年春……赐婚圣旨下达的前三天!

    前世,就是在这个祠堂罚跪反省的夜晚过后,那一道将她推入地狱深渊的赐婚圣旨,便会降临姜家!

    “吱呀——”

    沉重的祠堂木门被推开,带来一丝微凉的夜风。一个衣着素雅、面容温婉的妇人端着托盘,轻步走了进来,裙裾拂过冰冷的地砖,几乎没有声响。

    “越儿,”继母周氏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疼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将托盘放在一旁,蹲下身,温热的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抚过姜清越略显凌乱的鬓发,“跪了这许久,累坏了吧?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娘特意给你熬的参汤。”

    那指尖的触感,像冰冷的蛇信舔过皮肤。前世里,正是这双“慈爱”的手,在她被赐婚给七皇子后,假意安抚,实则不动声色地引导她,让她一步步相信七皇子萧庭是良配,让她心甘情愿地带着姜家倾尽全力的嫁妆和资源,成为萧庭夺嫡路上最稳固的踏脚石!

    姜清越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滔天恨意。她顺从地伸出手,指尖却在触碰到温热的碗壁时,猛地一颤,仿佛被烫到一般缩回。那细瓷碗“哐当”一声歪倒在青砖地上,温热的参汤泼洒开来,濡湿了地面,也溅湿了周氏的裙角。

    “啊!”周氏低呼一声,连忙后退半步,看着自己裙摆上晕开的湿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转瞬又被更深的“心疼”取代。她再次蹲下,这次直接握住了姜清越冰凉的手,手上戴着的一只分量不轻、錾刻着缠枝莲纹的金镯,边缘在姜清越手腕内侧的皮肤上重重擦过,带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吓着了?手怎么这样冰?”周氏语气愈发柔和,带着嗔怪,手上却暗暗用力,那金镯边缘几乎要嵌进姜清越的肉里,“娘知道你委屈,可你祖母罚你,也是为了你好。你是咱们姜家的嫡长女,规矩体统半点错不得,否则日后嫁入高门,如何立足?如何……替咱们姜家光耀门楣?”

    就在金镯边缘那点冰冷的锐利刺破皮肤表层、一丝微弱的血珠渗出的刹那——

    姜清越的脑中,像是被投入一颗烧红的烙铁,猛地“嗡”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浓重算计和贪婪的尖利声音,如同跗骨之蛆,毫无征兆地在她意识深处炸开:

    【……这小蹄子,手倒是真嫩。可惜是个没福气的,空顶着嫡女名头!七皇子萧庭?呵,空有个皇子名头罢了,生母低贱又早亡,圣眷稀薄,封王都难,跟着他能有什么前程?我的云湄才配得上真正的龙子凤孙!正好,让这蠢货替云湄嫁过去占住这个虚位,等云湄搭上太子那条线,再想法子把这绊脚石除了……姜家的资源,合该是我湄儿的!这次替嫁,必须成!她若再敢闹,就让她“病”死在祠堂里,横竖这身子骨也是她生母留下的病秧子根儿,怨不得旁人!】

    那声音,赫然就是眼前这位“慈母”周氏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姜清越的耳膜,刺穿她的心脏!替嫁?原来前世那场看似“恩赐”的赐婚,背后竟是这般龌龊的交易!她姜清越,从头到尾,都只是这对母女用来给沈云湄铺路的踏脚石和替死鬼!甚至连她这条命,在她们眼里,都是可以随时为了沈云湄的前程而抹去的障碍!

    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姜清越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扑上去,用指甲撕烂这张伪善的脸,用牙齿咬断她的喉咙!前世被剖腹剜心的剧痛和被至亲背叛的绝望,如同岩浆般在她四肢百骸里奔涌咆哮!

    “越儿?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周氏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握着她的手更紧了,金镯边缘再次陷入皮肉,那尖刻的心音又一次清晰地传来:【装什么死!赶紧给我应下,乖乖替湄儿嫁了!】

    姜清越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祠堂里冰冷的、混杂着陈旧香灰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像是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那几乎焚毁一切的怒火。再睁眼时,那双曾被温柔和天真占据的眸子,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死死压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

    “娘……”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惊魂未定,微微颤抖着,反手轻轻握住了周氏的手腕,指尖不经意地拂过那金镯冰冷的内缘,沾上了一点自己手腕上渗出的、微不可察的血迹,“女儿……女儿方才好像魇着了……梦见……梦见一把好大的刀……”她抬起眼,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惊惧和依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娘,女儿害怕……七皇子……女儿不想嫁……”

    那眼神,那语调,将一个受惊过度、柔弱无助又对母亲充满孺慕依赖的闺阁少女,演绎得淋漓尽致。前世,正是她这副毫无心机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也葬送了自己。

    周氏看着姜清越这副被“噩梦”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心中那点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底掌控的快意。她心中嗤笑:【果然是个没用的软骨头,一个噩梦就吓成这样。正好,趁她病,要她命!】面上却越发慈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姜清越的手背安抚:“傻孩子,说什么胡话!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泼天富贵!七皇子龙章凤姿,你嫁过去就是皇子妃,是天大的福分!莫怕莫怕,有娘在呢。你祖母那边,娘自会去替你分说。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语重心长,“你父亲近日为户部那笔亏空愁得夜不能寐,你若再任性拒婚,惹得宫里不快,岂不是雪上加霜?你身为长女,也要为家里想想啊。”

    【户部亏空?呵,正好!你爹挪用的那三十万两修河银子,全填了沈家那个无底洞!这事捅出去,整个姜家都要掉脑袋!正好拿捏住这老东西,让他乖乖听我的,把这小**送上花轿!】

    周氏的心音如同毒蛇吐信,一字不差地传入姜清越耳中。原来如此!前世父亲姜鸿升官发财,周氏和沈云湄也跟着水涨船高,根源竟在这里!三十万两河工银!好大的胆子!好毒的心肠!这是要用整个姜家满门的血,来染红沈云湄的锦绣前程!

    姜清越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更尖锐的痛楚来维持脸上那摇摇欲坠的惊惧和顺从。她低下头,肩膀微微瑟缩,声音细若蚊呐:“女儿……女儿知道了。女儿……都听娘的安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恨意,又被她强行伪装成怯懦的顺从。

    “这就对了!”周氏满意地笑了,笑容如同淬了蜜的砒霜,“这才是娘的好女儿!快起来,地上凉。”她亲自将姜清越搀扶起来,动作轻柔,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回去好好歇着,压压惊。明日……娘带你去宝华寺上香,求个平安符,保佑我的越儿顺顺利利,嫁得如意郎君。”

    【宝华寺……后山那间僻静的禅院……该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只要这小**踏进去……“私通”的罪名坐实,她不想嫁萧庭也得嫁!姜家的脸面,容不得她说不!】周氏的心音透着阴狠和迫不及待。

    姜清越温顺地任由周氏搀扶着,一步步走出这阴森压抑的祠堂。跨出门槛的瞬间,初春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草木萌动的清新气息。她微微仰头,望向那浓墨般泼洒的夜空,几颗寒星寂寥地闪烁着。

    娘……女儿回来了。

    这一次,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你们的如意算盘,该碎了。

    回到她那间名为“揽月阁”却处处透着继母敷衍的闺房,姜清越挥退了所有战战兢兢的侍女。当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时,她挺直的脊背瞬间松弛下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扶住了冰冷的雕花圆桌。

    桌上铜镜模糊地映出一张脸。十七岁的容颜,眉眼如画,肤光胜雪,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少女稚嫩,却再没有了前世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不谙世事的明媚。镜中的那双眼睛,幽深如古井寒潭,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冰冷、死寂,以及……毁天灭地的疯狂恨意。

    她缓缓抬手,指尖抚过镜中自己的眉眼,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前世,就是这张脸,被萧庭赞过“清丽无双”,被沈云湄羡过“天生福相”。呵,清丽无双?天生福相?最终不过落得个腹破心穿、血亲尽屠的下场!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触到一支冰冷的、被遗弃的银簪。几乎是本能的,她手腕一转,那簪尖便如同毒蛇的信子,闪电般刺向自己的左腕!

    “噗!”

    细微的利器入肉声。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从细小的伤口里涌出,在白皙的腕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姜清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死死盯着那涌出的鲜血,眼神锐利如鹰隼,屏住了呼吸。

    没有声音。

    除了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和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意识里一片死寂。周氏那尖锐恶毒的心音,并未如刚才在祠堂那般出现。

    果然……读心秘术的触发,需要对方的血液。她自己的血,无效。

    这个认知并未让她失望,反而像一块冰冷的铁石沉入心底,让她混乱的思绪骤然冷静下来。这诡秘的能力,是她复仇路上出其不意的利器,却也带着明确的限制。不能滥用,更不能依赖。

    她面无表情地扯过一方素帕,随意按在伤口上止血。目光扫过室内,最终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樟木箱笼上。那是她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一直被当作普通的旧物堆在角落,落满了灰尘。

    前世,直到被囚禁地牢、濒临绝望时,她才从看守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母亲并非姜家所说的病弱而亡,而是出身神秘的南疆巫族。这个箱笼里,或许藏着母亲真正的秘密!

    她几步上前,拂去箱笼上厚厚的积灰。锁扣早已锈蚀,稍一用力便“咔哒”一声断开。掀开箱盖,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奇异辛香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没有华服珠宝,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几卷用特殊丝线捆扎的陈旧皮卷,以及一个巴掌大小、样式古朴的青铜匣子。

    她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微颤,拂过那些皮卷。触手坚韧冰凉,上面用一种她不认识的、如同虫蛇盘绕般的文字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内容。南疆秘卷!母亲留下的毒蛊传承!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青铜匣子。匣子入手沉重,表面刻满了繁复的图腾,正中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她尝试着按动、旋转,都纹丝不动。就在她蹙眉思索时,手腕上被银簪刺破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一滴温热的血珠渗出,不偏不倚,恰好滴落在青铜匣正中的凹陷处。

    “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响。青铜匣表面繁复的图腾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无声地流转、变幻。匣盖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没有预想中的神兵利器或灵丹妙药。匣底铺着一层深紫色的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件奇特的器物。

    那是一个……沙漏。

    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仿佛凝固了时光的琥珀色。沙漏的两端是精巧的黄金镂空底座,内里盛满了细如尘埃、闪烁着星辉般微芒的银白色沙砾。此刻,所有的沙砾都静静地沉淀在沙漏的下半部分,如同凝固的星河。

    当她的目光完全被这奇异的沙漏吸引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仿佛有洪钟大吕在灵魂深处轰然敲响!眼前瞬间天旋地转!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入她的脑海:

    ——冰冷刀锋剖开她的腹部……

    ——沈云湄那张淬毒的笑脸……

    ——萧庭冷漠地移开目光……

    ——姜家满门被推上断头台,祖母绝望的嘶喊,父亲悔恨的眼神……

    ——最后,是黑暗,无边的、冰冷的黑暗……

    “呃啊!”姜清越闷哼一声,死死捂住额头,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那濒死的绝望和被背叛的剧痛,真实得如同再次经历了一遍。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眩晕中,一个冰冷的、非男非女的、毫无感情的意念,如同烙印般直接出现在她的意识深处:

    【溯时之漏。】

    【逆转光阴之隙,修正命运之痕。】

    【沙砾三落,机会三回。】

    【每回三十息,慎用。】

    沙漏?逆转光阴?三十息?

    姜清越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她喘息着,目光死死锁定在掌中这小小的、流淌着时光之息的沙漏上。琥珀色的晶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神秘而古老的光晕。

    金手指……这就是她重生的倚仗之一?逆转时间……哪怕只有短短三十息!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那些千钧一发的绝境里,在那些无法挽回的错误节点上,她拥有了三次……修正命运、绝地翻盘的机会!

    狂喜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席卷了她!但下一秒,更深的冰冷和绝对的理智便将这狂喜死死压下。三次机会!只有三次!每一次都珍贵如命!必须用在刀刃上,用在足以打败整个棋局的致命节点!绝不能浪费!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溯时之漏”,感受着那冰冷而沉重的质感,如同捧着自己仅有的、最后的希望。琥珀晶体内的银色沙砾,如同被封印的星辰,闪烁着诱惑又致命的光。

    目光重新落回箱笼里那几卷陈旧的皮卷上。毒蛊双修……南疆秘术……再加上这逆转时光的沙漏,还有那需要接触血液方能窥伺人心的秘术……这就是她向所有仇敌挥刀的资本!

    周氏……沈云湄……萧庭……还有那深宫之中操纵一切的皇贵妃谢婉……甚至……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的唇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那笑容不再有丝毫少女的娇憨,冰冷、锋利、淬着剧毒,如同在深渊中悄然绽放的曼陀罗。

    想让我替嫁?想让我做沈云湄的垫脚石?

    好。

    我嫁。

    只是……你们可要接得住,我这份用“地狱”精心烹制的“嫁妆”!

    宝华寺?私通禅院?

    呵。

    姜清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冰封万里,再无一丝波澜。她走到书案前,研墨,铺纸。昏黄的灯光下,少女纤细的身影被拉长,投在墙壁上,如同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剪影。

    她提笔,笔尖饱蘸浓墨,手腕悬停片刻,随即落下,在素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一行行地点,一串串的时间。笔锋凌厉如刀,力透纸背,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算计。

    周氏安插在揽月阁的眼线。

    沈云湄在府外豢养的那个“表哥”的落脚处。

    明日宝华寺“捉奸”可能动用的府卫名单及领头之人……

    以及……前世记忆中,那个在周氏被休弃后,依旧忠心耿耿为她奔走、最终被萧凛的“玄鳞司”以雷霆手段拔除的、周家最大的依仗——掌控着京城地下私盐命脉的周氏胞兄,周茂。

    前世,周茂就是周氏和沈云湄暗地里源源不断输送钱财、打点关系的重要钱袋子。也是七皇子萧庭早期夺嫡资金的重要来源之一!拔掉他,等于斩断周氏母女一臂,更能让萧庭肉痛!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墨迹未干,在灯下泛着幽冷的光。姜清越吹干墨迹,将这张写满“罪证”的纸仔细折好,贴身藏入怀中。冰冷的纸张紧贴着温热的肌肤,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她吹熄了房内所有的灯烛。

    揽月阁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吝啬地洒进几缕。姜清越静静地立在黑暗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她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府中巡夜的梆子敲过三更。

    等那万籁俱寂,连狗都沉入梦乡的至暗时刻。

    三更梆子声,终于遥遥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空洞。

    姜清越动了。

    她像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推开后窗。窗外是揽月阁僻静的后院,一株高大的老槐树虬枝伸展,茂密的枝叶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低语。她甚至没有走门。纤细的身影异常敏捷,攀上窗棂,如同灵猫般轻巧地翻了出去,落地时只发出细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轻响。

    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避开府中巡夜家丁那点聊胜于无的固定路线,熟稔地穿梭在月光与阴影交织的回廊、假山、花木之间。姜府的地形,前世她用二十年光阴走过无数遍,早已刻入骨髓。哪里守卫松懈,哪里可以借道,哪里是视觉的死角……了如指掌。

    夜风拂过她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姜清越却感觉不到冷,胸腔里燃烧的只有复仇的烈焰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她目标明确——姜府最偏僻的西北角门。那里常年废弃,门锁锈蚀,门外是一条早已干涸的、堆满杂物的废弃水道,直通京城最阴暗混乱、也是消息最灵通的“鬼市”边缘。

    前世,她身为七皇子妃,为了替萧庭打探消息,曾被迫与那些三教九流打交道,对这片区域的路径烂熟于心。而“玄鳞司”在鬼市深处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据点——“无回当铺”,更是她午夜梦回时的惊惧所在。

    她需要力量。一股足以在赐婚圣旨落下之前,就将这盘死局彻底掀翻的力量!

    而整个京城,能在皇权阴影下做到这一点,且让她有机会与之交易的,只有一个人——那个表面声名狼藉、实则手握帝国最恐怖暗影力量的男人,玄鳞司主,萧凛!

    冰冷的铁锁在手中特制的细铁丝拨弄下,发出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咔哒”声,应声而开。姜清越推开沉重的、吱呀作响的角门,闪身没入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废弃水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垃圾腐败的气息。她毫不停留,在狭窄曲折、堆满障碍的沟渠中快速穿行。黑暗是最好的掩护,她如同游走于阴影中的幽灵。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嘈杂的人声和浑浊的气味扑面而来。鬼市到了。即使在深夜,这片区域依旧如同一个永不歇息的巨大怪物,灯火昏黄暧昧,人影幢幢晃动,各种压低的叫卖、讨价还价、争执谩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独特的、充满罪恶与生机的声浪。

    姜清越拉低了头上早就准备好的兜帽,将大半张脸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她目不斜视,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在迷宫般复杂狭窄的巷道中快速穿行。目标清晰——鬼市最深、最暗处的那条死胡同尽头。

    终于,她停在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建筑前。

    门脸狭窄,招牌陈旧得几乎看不出底色,上面用漆黑的墨写着三个张牙舞爪的大字——“无回当”。门口没有灯笼,只有门缝里透出的一线极其微弱昏黄的光,勉强勾勒出门楣的轮廓,仿佛巨兽微微张开的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陈旧纸张混合着铁锈和某种冷冽药草的气味,沉重地压在人的心口。

    这里,就是玄鳞司在京城无数暗桩中,最核心也最令人胆寒的入口之一。踏进这扇门,便等于一脚踩进了帝国最黑暗的深渊。前世,她曾隔着重重帷幕,感受过从这里散发出的、令人骨髓都冻结的恐怖气息。

    姜清越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铁锈、陈纸和冷药的气息灌入肺腑,冰冷而窒息。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冰冷沉重的黑铁门环前,有极其短暂的停顿。

    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不再是前世那个被命运摆布的棋子,而是主动将自己投入这盘以天下为局的、最凶险的棋局之中。

    下一刻,指节用力,叩响了门环。

    “笃、笃、笃。”

    三声,不疾不徐,在寂静的深巷中却清晰地如同敲在人的心鼓上。

    门内一片死寂。仿佛那扇门后是无尽的虚空。

    时间一点点流逝,只有夜风穿过巷道发出的呜咽。就在姜清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地方时——

    “吱呀——”

    沉重的门扉,毫无征兆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没有询问,没有灯光,只有门内更加浓重的黑暗扑面而来,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姜清越没有丝毫犹豫,将兜帽拉得更低,侧身,一步踏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身后的门,在她踏入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声响。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空气仿佛凝固了,粘稠而冰冷,带着一种陈旧尘埃和铁器混合的奇异味道。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足以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但姜清越只是静静地站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适应着这绝对的黑暗。前世濒死的绝望她都熬过来了,这点心理压迫,不过是开胃小菜。

    “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水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空旷的回音。

    紧接着,前方极远处,一点幽绿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睁开的一只鬼眼,冰冷、诡异,不带一丝温度。

    那绿光并非灯火,更像某种会发光的矿石或器物,光线极其微弱,仅仅能勉强勾勒出周围环境的模糊轮廓——一条狭长、幽深、看不到尽头的甬道。两侧墙壁似乎是粗糙的石壁,上面隐约可见斑驳的痕迹。

    绿光映照下,一个完全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带着一张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具的身影,如同从墙壁里渗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甬道入口,挡住了去路。没有言语,只是伸出一只同样裹在黑色手套里的手,掌心向上,无声地摊开。

    索要凭证?或是信物?

    姜清越心脏微缩。她一无所有。前世身为七皇子妃或许还有几分薄面,如今她只是一个尚未被赐婚的姜家嫡女,在这玄鳞司的眼中,恐怕连蝼蚁都不如。

    “我无信物。”她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甬道中响起,清冷而平静,没有丝毫颤抖,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但我有一笔交易,要面见司主。一笔关乎三十万两河工银亏空,以及……七皇子萧庭外家私盐账簿下落的交易。”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在石板上。

    那惨白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凝滞了一瞬。空气仿佛变得更加粘稠、冰冷。黑袍人摊开的手掌,极其缓慢地收了回去。他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点幽绿的鬼火光芒,在他惨白的面具上跳跃,更添几分阴森。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沉重地压在姜清越的肩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在赌。赌玄鳞司对七皇子萧庭的动向足够“关注”,赌那三十万两河工银亏空和私盐账簿的分量,足以撬开这扇通往地狱的门!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姜清越感到那冰冷的压力几乎要将她碾碎,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时——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带着独特韵律的脚步声,从甬道深处那无边的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跳的间隙,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那点幽绿的鬼火光芒,似乎也随着这脚步声的临近,微微摇曳了一下。

    一个身影,在绿光的边缘轮廓中,缓缓显现出来。

    依旧是一身玄色,但那衣料的质地明显不同,在幽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深沉内敛的暗纹,如同蛰伏的龙鳞。他没有戴面具,一张脸在幽绿光芒的映照下,半明半暗。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寒潭古井,目光扫过来时,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审视猎物般的冰冷和漠然。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尘埃草芥。

    他停在距离姜清越几步远的地方,身形挺拔如孤峰寒松。那股无形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威压,瞬间浓烈了十倍不止!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块。

    他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胆敢深夜闯入玄鳞司据点的少女。兜帽遮住了她大半容颜,只露出一个苍白小巧的下颌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单薄的身躯在巨大的威压下微微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却奇异地没有颤抖。

    几息令人窒息的死寂。

    终于,一个低沉、醇厚、却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相互摩擦的声音,打破了这凝固的黑暗:

    “姜鸿的女儿?”他的语调平平,听不出丝毫疑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了然于胸的事实。那目光,锐利得似乎能穿透兜帽的阴影,直抵人心最深处。“替嫁的棋子,也敢来敲无回当的门?”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刀锋,刮过人的耳膜。

    姜清越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更深地刺入掌心。他果然知道!玄鳞司的情报网,名不虚传!甚至可能连周氏母女在宝华寺设下的“私通局”都一清二楚!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双能冻结灵魂的眼睛。兜帽的阴影下,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淬炼过的寒星,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勇。

    “棋子?”她开口,声音因紧绷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斩钉截铁的决绝,“司主大人说错了。我姜清越,要做执棋的人!”

    她猛地抬手,毫不犹豫地掀开了头上的兜帽!

    昏暗幽绿的鬼火光芒下,少女苍白的面容彻底暴露出来。那张脸无疑是极美的,带着十七岁独有的清丽,但此刻,那双眼睛——幽深、冰冷、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彻底摧毁了这份属于少女的柔弱,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近乎妖异的美丽与危险。

    “我来,是和司主大人做一笔交易!”她盯着萧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赌徒压上最后的筹码,也如同战士发出决死的宣言:

    “我替司主大人解‘九幽噬心’之毒!”

    “司主大人,替我——”

    “毁了与七皇子的赐婚!”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幽暗的甬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那一点幽绿的鬼火,在萧凛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无声地跳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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