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掉继承人报告

烧掉继承人报告

云舒听风 著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沈明玥沈天乐 更新时间:2025-08-26 14:00

《烧掉继承人报告》这部短篇言情类型的小说很吸引人,是由作者云舒听风写的!主角为沈明玥沈天乐小说描述的是:而是一种明确的、温和的拒绝。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没有去接沈明玥递来的脏纸巾,而是对着她,轻轻地、幅度很小地摆了摆。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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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寿宴的喧嚣,像是镶着金边的潮水,一波波涌向宴会厅中央的沈振邦。

    水晶吊灯泼洒下过于璀璨的光,将每一张含笑的脸庞、每一只高举的昂贵酒杯,

    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华丽。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雪茄的醇厚、顶级香槟的微酸,

    还有精心培育的兰花那若有似无的冷香。这一切,本该是七十年漫长人生的辉煌加冕礼。

    长子沈哲远站在他右手边,一身剪裁无可挑剔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他微微倾身,凑近沈振邦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

    带着硅谷精英特有的那种精准与自信:“爸,刚收到消息,下一轮融资的领投方基本敲定了,

    估值会比预期再上浮百分之二十。”他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真理。他举杯的动作流畅而有力,

    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轻微晃动,折射出野心勃勃的光泽。次女沈明玥则立在左手边,

    一袭月白色曳地长裙,衬得她脖颈纤长,气质清冷如月光下的新雪。

    她指尖轻轻搭在高脚杯纤细的杯柱上,姿态优雅得无可挑剔,目光却投向远处虚无的某一点,

    仿佛心思早已飞越重洋,落在了水城**的某个展厅。“爸,您知道,双年展的策展方案,

    核心艺术家那边还有些细节需要最终确认……时间很紧。”她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

    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那精心描绘过的眉眼间,

    笼着一层薄薄的、为艺术燃烧的焦虑。幼子沈天乐则显得格格不入,

    他斜斜倚靠着父亲身后的椅背,一身潮牌卫衣与这衣香鬓影的场合有种奇异的冲突感。

    他手里把玩着一只最新款的折叠屏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眼神专注地盯着变幻的光影,嘴里还念念有词:“啧,

    这波团战复盘……下路视野差零点三秒……”他猛地抬头,冲着沈振邦咧嘴一笑,

    露出两颗标志性的虎牙,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羁和笃定,“爸,放心!下赛季,

    奖杯绝对还是咱家的!稳了!”他抓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一杯果汁,象征性地朝父亲晃了晃,

    又迅速低头沉浸回他的数据世界。沈振邦脸上的笑容,像一张精心绘制、无可挑剔的面具,

    牢牢地覆盖着他真实的轮廓。

    医生早已严令禁酒——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三张年轻、优秀、写满各自领域成功印记的脸庞。

    杯壁冰凉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掌心,一路蔓延至心底,在那里沉淀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穿透了宴席的喧哗,不高,

    却奇异地让整个宴会厅的声浪瞬间低落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好,好,

    ”沈振邦的声音带着七旬老人特有的低沉和沙哑,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看到你们都有自己的天地,都闯出了名堂,我这个当父亲的,很欣慰,真的。”他顿了顿,

    目光如同实质般,一一落在三个子女身上。寿宴的华光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空气里浮动的香槟气泡也仿佛停滞。“所以,”他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加深了些许,

    像一道精心勾勒的刻痕,“趁着今天这个日子,我也该正式宣布我的退休计划了。

    ”话音落下,如同无形的冰霜瞬间冻结了时间。

    沈哲远唇边那抹属于硅谷新贵的笃定微笑骤然僵住,

    镜片后的锐利目光第一次显露出清晰的错愕,凝固在他精心打理的发际线边缘。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杯中昂贵的琥珀色液体停止了晃漾,

    静止如一块封冻的树脂。沈明玥清冷如月光的脸庞上,

    那曾为艺术燃烧的薄薄焦虑瞬间被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搭在杯柱上的纤细指尖猛地一颤,杯中殷红的酒液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几乎要泼溅出来,

    染上月白色的裙裾。她微微张开了形状优美的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骤然失语。

    沈天乐更是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从椅背上弹直了身体。

    他手中飞速滑动的手机“啪嗒”一声,屏幕朝下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顾不上去捡,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父亲,仿佛刚才听到的是外星语言,

    那两颗标志性的虎牙也忘了收回去,就那么傻傻地露着,定格在一个滑稽又震惊的表情上。

    三只晶莹剔透、盛满不同液体的酒杯,如同被无形的冰线缠绕,凝固在三人僵硬的指间。

    杯壁反射着吊灯刺目的光,冰冷而尖锐。死寂。

    只有远处角落乐队不合时宜的轻柔弦乐还在无知无觉地流淌,

    更衬得这核心区域的静默令人窒息。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带着惊疑、探究和一丝看好戏的隐秘兴奋,聚焦在这沈家四口身上。

    是沈哲远最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镜片后的目光迅速恢复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只是那锐利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爸,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努力维持着平稳,“您知道……我的AI公司,

    下周就要启动B轮融资的关键谈判。这个节点上,我一步都不能离开硅谷。

    这关乎……”他的话像是点燃了引信。沈明玥立刻接上,

    那清冷的声线此刻带上了一丝急促的尖利,像被骤然绷紧的琴弦:“我的画廊!

    **双年展!爸,您明白这个展对画廊、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国际艺术界的最高殿堂!

    所有方案、场地、艺术家合约……都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我怎么能……”“还有我!还有我!

    ”沈天乐如梦初醒,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慌乱和不容置疑,“爸!下赛季!

    卫冕战!合同都签死了!全队都指着我呢!训练日程排得针都插不进去!一天都不能耽误啊!

    您不能……”三个声音,三种截然不同的成功轨迹,此刻却汇成一股汹涌的浪潮,

    争先恐后地拍向中央岿然不动的老人。理由完美无缺,事业正当巅峰,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每一个借口都冠冕堂皇,都在诉说着一个核心:他们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很重要,

    唯独没有沈氏集团这个“家”的位置。沈振邦脸上的笑容,那副戴了整晚的完美面具,

    终于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不能”声中,无声地碎裂了。如同年久失修的瓷器,

    裂痕从嘴角蔓延至眼角,露出了底下深埋的疲惫、失望和一种近乎荒凉的洞悉。他看着他们,

    看着这三个他倾注了一生心血培养出来的、如此光芒万丈的子女,

    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浑浊翻涌的海面。他没有暴怒,没有斥责,

    甚至连失望的表情都只是在那瞬间的碎裂后便迅速收敛。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任由那些关乎融资、双年展、卫冕战的声音在耳边喧嚣。直到那三个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喘息,

    暂时停歇,寻求他的反应时,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中那杯早已凉透的温水。

    然后,在满场屏息的注视下,在子女们混合着紧张、不解甚至一丝隐秘反抗的目光中,

    沈振邦那只布满岁月痕迹、指节略显粗大的手,伸进了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内袋。他掏出的,

    不是支票簿,不是股权**文件,也不是什么传家信物。是三张崭新的工牌。

    塑料外壳在璀璨的水晶灯光下反射着廉价而刺目的白光。

    上面印着沈氏集团那艘乘风破浪的巨轮徽标,清晰得有些刺眼。徽标下方,

    是截然不同的、与子女们身份地位极不相称的职务名称,以及对应的姓名。他动作沉稳,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仪式感,将三张工牌,一张一张,平摊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桌上。

    塑料外壳轻轻磕碰桌面,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嗒、嗒、嗒”三声轻响。“哲远,

    ”沈振邦的目光首先落在长子脸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财务部,

    实习生。”沈哲远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工牌上,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仿佛被那“实习生”三个字烫伤了。他引以为傲的硅谷履历、那即将到手的巨额融资,

    在这三个字面前显得如此荒谬可笑。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只发出一个短促而含糊的气音。沈振邦的目光移向次女:“明玥,集团大楼一层,

    ‘蓝岸’咖啡店,店员。”他顿了顿,补充道,“端盘子。”沈明玥清冷的面具彻底碎裂。

    她保养得宜、用来鉴定名画触摸珍贵艺术品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去咖啡店?端盘子?在人来人往的集团大楼底层?

    **双年展的光环瞬间黯淡,一种强烈的羞辱感伴随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让她美丽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惨白。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沈振邦看向幼子,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但声音依旧稳定:“天乐,物流中心,仓储部,搬运工。”“搬……搬运工?!

    ”沈天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跳起来,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巨大的荒谬感,“爸!您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的手!

    我的手是用来操作世界级比赛、拿冠军奖杯的!您让我去搬货?扛箱子?!

    ”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仿佛那双手是价值连城的精密仪器,沾不得半点尘埃。

    沈振邦对三个子女脸上精彩纷呈的震惊、愤怒、屈辱和难以置信视若无睹。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深处,翻涌着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

    像是失望沉淀后的灰烬,又像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考核期,三个月。”他的声音不高,

    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压下了所有的躁动,“三个月后,谁能真正理解这份家业的分量,

    谁配得上站在这艘船的舵轮后面,自然会揭晓。”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目光扫过那三张写满抗拒的脸,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在嘲弄,

    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残酷的真理:“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外面的天地更广,翅膀够硬,

    随时可以飞走。沈氏,不强留任何人。”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又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缓缓坐回那张象征着权力核心的主位。他拿起那杯早已凉透的水,

    凑到唇边,动作迟缓而疲惫。璀璨的灯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那精心染过的发根处,

    已顽强地冒出了大片刺眼的银白。那挺直了一辈子的脊背,此刻在喧闹的宴会背景中,

    显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佝偻与苍凉。宴会仍在继续,香槟的气泡依然升腾,

    欢声笑语重新编织成华丽的乐章。然而,在沈家这方小小的天地里,空气却凝固成了冰。

    三张廉价的工牌躺在雪白的桌布上,像三块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寿宴的浮华,

    也烫穿了沈家兄妹精心构筑的成功幻象,留下三个焦黑的、深不见底的窟窿。集团大楼一层,

    “蓝岸”咖啡店。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斜射进来,

    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烘焙咖啡豆的浓郁香气、牛奶的甜腻,

    以及一种属于都市快节奏的、略带焦躁的氛围。穿着各色职业装束的白领们行色匆匆,

    点单、等待、取杯,动作麻利得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沈明玥站在狭长而忙碌的吧台内侧,

    身上穿着蓝岸统一的深蓝色围裙制服,布料有些粗糙,摩擦着她娇嫩的皮肤,

    带来一阵阵不适的刺痒。这身衣服将她精心搭配的艺术总监气场完全淹没,

    只剩下一个淹没在流水线中的服务生符号。她的名牌别在胸口——一个简单的“玥”字,

    下面一行小字:咖啡师(见习)。她盯着眼前这台庞大而复杂的意式咖啡机,

    银色的机身泛着冷光,上面布满了各种旋钮、手柄和压力表。蒸汽棒嘶嘶作响,

    喷出灼热的白雾,旁边是堆成小山的纸杯、各种规格的糖浆瓶和牛奶罐。这景象对她而言,

    比解读一幅抽象表现主义的画作还要混乱和陌生。“愣着干嘛?357号!大杯热美式,

    加一份浓缩!”吧台主管,一个三十多岁、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眼神犀利如刀的女人,

    声音穿透咖啡机的轰鸣和点单的嘈杂,精准地砸在沈明玥耳边。沈明玥猛地回神,

    手忙脚乱地去够旁边装着深烘豆的豆仓。

    主管的厉声指导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豆仓!不是那个!深烘的在左边!

    刻度调2!压粉要平!用力!没吃饭吗?”主管的手毫不客气地伸过来,

    用力压在她握着压粉器的手背上,近乎粗暴地帮她压实了咖啡粉。

    滚烫的咖啡液带着油脂汩汩流出,落入纸杯。主管一把夺过杯子,塞到沈明玥手里:“快点!

    顾客等着呢!微笑!说‘请慢用’!要我说多少遍?!”沈明玥端着那杯滚烫的美式,

    指尖被烫得生疼,她竭力控制着几乎要抽搐的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走向取餐台。一个西装革履、正不耐烦看着手表的男人接过杯子,甚至没看她一眼,

    只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久。”转身就走。

    委屈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沈明玥胸口翻涌。

    她可是在国际顶级画廊运筹帷幄、被艺术家们尊称为“沈女士”的人!

    如今却要在这里忍受一个咖啡店主管的呵斥,为一个连正眼都不瞧她的男人端咖啡?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那是属于沈家二**和画廊总监的骄傲姿态。

    “腰板挺那么直给谁看?等着给顾客上坟呢?”主管刻薄的声音像冰水兜头浇下,“干活!

    下一个,冰拿铁!”沈明玥咬紧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她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弯腰,拿起那个冰冷的金属奶缸。冰冷的不锈钢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主管在旁边紧盯着:“牛奶倒到刻度线!多一分太稀,少一分打不出绵密奶泡!蒸汽棒角度!

    别对着人!会烫伤!蠢!”主管的呵斥如同背景噪音,沈明玥机械地操作着。

    她手腕僵硬地控制着蒸汽棒插入牛奶,机器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滚烫的蒸汽喷涌而出。

    她一个激灵,手猛地一抖!“呲啦——!

    ”灼热的蒸汽和滚烫的牛奶混合物如同失控的白色小蛇,猛地从奶缸口喷溅出来!“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响起。不是沈明玥。她惊恐地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物流中心蓝色工装、身材略显单薄的年轻男人正站在吧台外侧。

    滚烫的液体溅在了他挽起袖口的手臂上,瞬间红了一片。他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点单纸,

    脸上满是错愕和痛楚。沈明玥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惨白。完了!闯祸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主管,主管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对不起!对不起!”沈明玥慌忙道歉,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拿纸巾,却碰到了旁边的糖浆瓶,

    粘稠的焦糖酱洒了一柜台。“沈!明!玥!”主管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

    “你是来拆店的还是来打工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了?!烫伤顾客!你负得起责吗?!

    ”整个咖啡店的嘈杂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同事的愕然、有主管的暴怒、有顾客的惊诧和看好戏的玩味——齐刷刷地聚焦在沈明玥身上。

    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将她的骄傲、她的清高、她精心构筑的一切,

    瞬间刺得千疮百孔。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僵在原地,

    手指死死抠着粗糙的围裙边缘,指尖冰凉。脸颊**辣地烧了起来,不是因为蒸汽,

    而是因为前所未有的难堪。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什么**双年展,

    什么国际画廊,此刻都成了遥远而虚幻的泡影。

    她只是一个笨手笨脚、烫伤客人、把柜台弄得一团糟的、被当众呵斥的见习咖啡师。

    她甚至不敢再看那个被烫伤的年轻男人一眼。他的沉默,比主管的怒吼更让她无地自容。

    “还杵着干什么?!”主管的吼声再次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收拾干净!

    然后给我出去!向顾客道歉!取得谅解!否则,今天你别想下班!”沈明玥猛地一颤,

    如梦初醒。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抓起一叠厚厚的纸巾,胡乱地擦拭着粘稠的柜台,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糖浆沾满了纸巾,也黏糊糊地糊在她的指间,带来一种恶心的触感。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是机械地擦着,

    仿佛要把这该死的难堪连同糖浆一起擦掉。擦完柜台,她攥着那团黏腻肮脏的纸巾,

    像攥着一个耻辱的烙印。她终于鼓起勇气,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看向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吧台外的蓝色身影。他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片明显的红痕,

    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忍耐着疼痛。他的侧脸线条清晰而干净,鼻梁挺直,嘴唇紧抿着,

    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平静。沈明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似的双腿,绕过吧台,

    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她张开嘴,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对……对不起……先生,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递过那团黏糊糊的纸巾,动作笨拙而狼狈,

    “您……您需要……擦一下吗?或者……去医院看看?费用我……”话没说完,

    她只觉得脸颊烫得更厉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种苍白无力的道歉,

    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可笑。年轻男人抬起眼。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

    像沉静的夜空,却并非空洞。

    里面清晰地映出沈明玥此刻的狼狈——散落的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

    围裙上沾着咖啡渍和糖浆,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又带着强装的镇定,

    递纸巾的手甚至在微微发抖。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没有愤怒,没有指责,

    只有一种近乎洞悉的了然和平静。然后,他摇了摇头。不是敷衍的、息事宁人的摇头,

    而是一种明确的、温和的拒绝。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没有去接沈明玥递来的脏纸巾,

    而是对着她,轻轻地、幅度很小地摆了摆。沈明玥愣住了。接着,他抬起那只被烫红的手臂,

    并没有急于处理伤口,反而伸出食指,

    指向吧台上方悬挂的、印着咖啡豆产地和风味的木质菜单板。他的指尖,

    指向其中一行字:“手语点单,用心沟通”。那一行小字,沈明玥在入职培训时似乎瞥见过,

    但从未在意过,如同背景板上的装饰。此刻,它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

    猝不及防地劈开了她混乱的世界。他……他听不见?也说不出?沈明玥的瞳孔骤然放大,

    巨大的震惊瞬间冲垮了刚才的羞耻和慌乱。她呆呆地看着他指向那行字的手指,

    又猛地看向他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再看向他手臂上那片刺目的红痕——那滚烫的液体,

    是她亲手制造的灾祸,而承受者,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的痛楚!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尖锐的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噬咬上她的心脏。

    比被主管当众责骂,比被顾客轻视,比弄脏柜台,都要强烈百倍、千倍!她张着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自己也瞬间失语。道歉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只能无助地看着他,看着他平静地收回手指,再次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

    默默地离开了咖啡店。那个穿着物流中心蓝色工装的背影,融入门外流动的人群,

    很快消失不见。留下沈明玥一个人,僵立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团黏腻冰冷的纸巾,

    像个被遗弃在舞台中央的小丑。

    咖啡机的轰鸣、点单的催促、主管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周围的一切声音重新涌入她的耳朵,

    却变得异常遥远而模糊。她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

    看着自己沾满糖浆和咖啡渍、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指。指尖冰凉,

    那滚烫的、溅在他人手臂上的牛奶蒸汽带来的灼痛感,却清晰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上。

    巨大的物流中心仓库,像一头沉睡在城郊的钢铁巨兽。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橡胶轮胎和机油混合的浑浊气味,并不好闻。

    高耸的金属货架如同连绵的山脉,切割着空间,投下深重的阴影。

    鸣、货物碰撞的闷响、对讲机里夹杂着电流声的指令……各种噪音在这里汇聚、碰撞、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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