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手术台上，亲耳听着丈夫对白月光说：“别怕，林晚晴的血是你的，命也是你的。
”他不知道，我也重生了。这一世，他再次跪着求我献血，我指着窗外：“想救她？简单，
你从这儿跳下去，我考虑给你那白月光输一滴血。”我倒要看看，他那深情，值几个钱。
01“晚晴，求你了，最后一次！只要你再给月月输一次血，她就能活下去！
”消毒水的味道刺入鼻腔，我睁开眼，就看到丈夫陈东梁那张熟悉的焦急面孔。
他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我重生了，回到二十岁这年，
回到他第一次逼我为他的白月光——白月，献血的这一天。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
被他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欺骗。他告诉我，白月是厂长的女儿，她活下来，
他的前途才有保障，我们的日子才能好过。于是，我信了。一次又一次，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自己的血液被抽走，输进另一个女人的身体里。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从一个能扛着麻袋上五楼的健康姑娘，
变成了一个走几步路就喘不上气的药罐子。最后，我死在了一场医疗事故里，灵魂飘在半空，
看到陈东梁抱着同样虚弱的白月，柔声安慰：“晴晴的身体底子好，多抽点没关系。你的命，
比什么都重要。”原来，我的命，就是别人的垫脚石。“我不去。”我轻轻开口，声音不大，
却让陈东梁愣在当场。他似乎没听清：“晚晴，你说什么？月月她快不行了，你可是O型血，
全医院只有你……”“我说，我不去。”我抽出自己的手，坐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陈东梁，我的血，不是自来水，想抽就抽。白月是人，难道我就不是人吗？
”陈东梁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恼怒。他大概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
会说出这种话。“林晚晴！你又在耍什么小脾气？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那是一条人命！
”他压低声音，话语里是浓浓的指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冷血了？”我看着他，
忽然笑了。自私？冷血？比起那个眼睁睁看着我被抽干最后一滴血，
只为给他心上人铺路的男人，我这点“自私”，又算得了什么？“我就是自私，我就是冷血。
”我掀开被子，慢条斯理地穿上鞋，“想救她？可以啊。你去找医生，跟他说，
你愿意把你的工作指标、福利分房，还有你爹妈的养老金，全都转到我名下。
白纸黑字写清楚了，我立马就去献血。怎么样？”陈东_梁彻底傻了，他指着我，
嘴唇哆嗦着：“你……你疯了？！”“我清醒得很。
”我瞥了一眼病房外那个匆匆躲闪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是白月的母亲，厂长夫人。
我就是要让她听到。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想用一点点口头上的“恩惠”，
就换走我半条命，没那么容易！“做不到？”我整了整衣领，从他身边走过，
淡淡地丢下一句，“做不到，就别在我面前演什么情圣。陈东梁，收起你那套吧，我看着，
恶心。”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低吼，我却连头都懒得回。这一世，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刚走出病房，就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同志，小心。”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我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形笔挺，
眉眼间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他的手上有一道很长的疤，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
像一条沉默的蜈蚣。是他。上一世我死后，唯一一个往我坟前送了一束野花的人，陆铮。
02“谢谢。”我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绕过他准备离开。“你就是林晚晴？
”陆铮却突然开口叫住了我。我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他。
我不记得这个时候我们认识。陆铮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唐突，他指了指我身后的病房，
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我来探望战友，刚才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几句。”我瞬间明白，
他这是在为我抱不平。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沉默寡言，却总在暗处默默地帮我。
有一次陈东梁在外面喝醉了打我，是他冲进来，一拳把陈东梁打翻在地，
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那时候的我，被陈东梁洗了脑，还觉得是陆铮多管闲事，
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让你见笑了。”我扯了扯嘴角，“家丑而已。
”“这不是家丑。”陆铮的眉头皱得很紧，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
“用别人的命去换自己的前途，这是人品问题。”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补充道：“你……别怕，这事儿不对。”一句简单的“不对”，却像一股暖流，
瞬间冲散了我重生以来积攒的满腔怨气。终于有个人，站在我这边了。我对他笑了笑，
这次是真心的：“我知道。谢谢你，**同志。”说完，我不再停留，
转身大步离开了医院。回到我和陈东梁的“家”——筒子楼里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小屋，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憋闷。婆婆李秀兰正坐在小桌前，看到我一个人回来，
立刻拉下脸：“你个丧良心的东西，怎么自己回来了？东梁呢？月月怎么样了？你献血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句句不离白月。我看着这个上一世把我当牛做马，最后还骂我“晦气”，
把我所有遗物都烧了的婆婆，心中一片冰冷。“没献。”我平静地回答。“什么？
”李秀兰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你这个女人心怎么这么毒！
那可是我们家东梁的恩人！你这是要毁了东梁的前途啊！”“你的恩人，
凭什么要我搭上半条命去报答？”我冷冷地反问，“妈，你搞清楚，我嫁的是陈东梁，
不是嫁给他全家的恩人。我没有义务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折腾死。
”“你你你……你还敢顶嘴！”李秀兰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天了你！陈东梁呢？
我要找我儿子给我评理！”“他还在医院陪着他的‘恩人’呢。”我拉开唯一的椅子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水，“妈，你也别嚷嚷了，省点力气。这血，我是不会献的。
你要是真那么心疼白月，不如自己去医院抽个几百毫升，也算为陈东梁的前途添砖加瓦了。
”“我……我血压高！我怎么献！”“哦，那你血压不高的小儿子呢？
”我轻飘飘地提起我的小叔子陈东河，“他今年也十八了吧，身强体壮的，献个血怎么了？
”李秀兰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敢打东河的主意！他还在上学，
身体金贵着呢！你安的什么心！”看着她护犊子的模样，我笑了。看，多双标啊。
别人的女儿是草，她的儿子就是宝。“行啊，既然你儿子金贵，那别人的女儿也同样金贵。
”我站起身，一字一句地告诉她，“陈东梁要是再逼我，我就跟他离婚。这日子，不过了。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房间里炸响。李秀兰彻底懵了。在这个年代，
离婚是天大的事，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她做梦也想不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林晚晴，
会说出这两个字。趁她发愣，我拿起桌上的一个布包，
那里面有我所有的积蓄——三十六块五毛钱。“我今天回我娘家住。”我冷冷丢下一句，
摔门而出。背后，是李秀兰终于反应过来的尖叫和咒骂。我不在乎。这一世，
我要为自己而活。03我没回娘家，我那个家，比陈家好不到哪里去。我妈只会劝我忍，
劝我为了家庭和睦，牺牲自己。我租了招待所最便宜的床位，暂时安顿下来。第二天一早，
陈东梁就找到了招待所。他看起来憔劳悴了不少，眼下带着青黑，见到我，
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晚晴，我们回家好不好？妈都急坏了。昨天是我不好，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他放低姿态，开始打感情牌。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可惜，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家？哪里是家？”我坐在床边，看着他表演，
“那个一出事就把我推出去挡枪的地方吗？陈东梁，我不想再听你废话。我的条件，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陈东梁的脸色一僵，笑容挂不住了：“晚晴，你别胡闹了行不行？
我的工作给了你，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去吗？白厂长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月月好了，
就提我当车间副主任！”“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我油盐不进。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这样，晚晴，只要你答应去献血，
我……我给你买那条你最喜欢的的确良裙子，怎么样？”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条裙子，就想换我半条命？“陈东梁，”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你觉得，我的命，就值一条裙子？”他被我看得有些心虚，
眼神躲闪：“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在你心里，
是不是只要给你点好处，我林晚晴就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没有！
”他急着否认。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厂长夫人，白月的母亲张美兰，
带着两个人闯了进来。“林晚晴！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跟你没完！”张美兰一进来就指着我破口大骂，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陈东梁立刻迎上去，
殷勤地扶住她：“伯母，您怎么来了？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你看看她这副样子！”张美兰指着我，对陈东梁也是一肚子火，“东梁，
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见死不救，忘恩负义！”我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厂长夫人，
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第一，
我不是医生，救不了你女儿的命。第二，我跟你非亲非故，谈不上恩，更谈不上义。
你凭什么用这两个字来绑架我？”张美兰被我堵得一噎，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你说我狠心，那你呢？为了救你女儿，
就要牺牲别人的健康，你这叫伟大？全天下O型血的人多了去了，
你们为什么非要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还不是看我老实，看我们家陈东梁好拿捏！
”最后一句话，我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给陈东梁听。他的脸色，果然白了几分。
“你……你胡说八道！”张美兰气急败坏。“我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清楚。”我笑了笑，
抛出最后的重磅炸弹，“这样吧，厂长夫人。既然你觉得你女儿的命那么金贵，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你家一半的财产给我，再让你女儿认我做干姐姐，
以后你们厂长家的好处，得分我一半。只要你答应，我二话不说，马上去献血。命换命，
公平吧？”整个房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张美兰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就是要用他们最在乎的东西，
去戳他们的肺管子。谈感情？谈奉献？可以啊。拿钱来谈。04张美兰被我气跑了，
临走前撂下狠话，说要让陈东梁好看。陈东梁这下真的慌了，他抓住我的胳膊，
眼睛里布满血丝：“林晚晴！你满意了？你把厂长夫人都得罪了，我的前途全完了！
”“那是你的前途，不是我的。”我甩开他的手，厌恶地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陈东梁，
从你算计我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前途，就已经完了。”我不再理会他的咆哮，
收拾好我那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招待所。我不能再坐以待毙。这个时代，正处于变革的前夜。
很快，个体户经济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我记得，
城南那片很快就要规划成新的商品批发市场，现在去那边占个位置，以后就是寸土寸金。
我用身上仅有的三十几块钱，在城南一个破旧的大杂院里，租下了一间小小的耳房。
房东是个孤寡的婆婆，人很和善。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街道申请个体经营的执照。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到处都要盖章，到处都要证明。我跑了一整天，腿都快断了，
才把材料交上去。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一个黑漆漆的巷子，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臭娘们，让你横！敢得罪我们厂长夫人！”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我心里一沉，
知道是张美兰找人报复我了。我拼命挣扎，却根本不是两个男人的对手。绝望之际，
一道黑影猛地从旁边窜了出来。“放开她！”是陆铮！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
动作快得惊人。只听见两声闷哼和骨头错位的脆响，那两个混混就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了。
陆铮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快步走到我面前，紧张地检查我的情况：“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惊魂未定。他这才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他脱下自己的外套，
披在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装上，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淡淡的肥皂香。“我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