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在了楼下的气垫上，没死。
但跳楼的代价是我仅存的右耳听力完全丧失了。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你的右耳，以后可能……”
我平静地点点头。
这个结果，早在我上天台时就预料到了。
毕竟那只耳朵在高烧后本就只剩微弱的听力，现在也不过是彻底安静了而已。
护士给我换药时，突然压低声音说：
“别担心，你男朋友现在在医院门口，有志愿者不让他进来。”
我望向窗外，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
护士出去后，我走到窗前。
严知礼果然笔直地站在楼下。
他没有撑伞，手里还捧着那个已经泡烂的蛋糕盒。
我隔着五层楼的高度看他，看他仰着的脸上雨水纵横，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手机在我手心震动。
是严知礼发来的消息：
“林汐，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我没有回复，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
右耳传来一阵阵刺痛，那里现在只剩下永恒的寂静。
再也听不见雨声，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又发来一条：
“林汐，蛋糕化了，不过没关系，我等会儿再去买。”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楼下的严知礼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举起手机，对着我的窗口拍了张照片。
很快，我的手机又亮了：
“林汐，我看见你了。”
“我想进去看看你，可以吗？”
“我就看一眼，看完我马上走。”
我看着他发来的照片。
模糊的雨幕中，五楼窗口那个苍白的身影，像一抹随时会消散的幽灵。
严知礼仰着头一动不动地往上看。
我慢慢抬起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严知礼立刻站起来，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雨水顺着他惨白的脸不断滑落。
最终，我拉上了窗帘。
网上的舆论彻底反转了。
我直播抠出义眼的画面甚至成了表情包。
我大学时的朋友缪珍在医院见到我时，已经哭到喉咙嘶哑。
“林汐，你这个人胆子怎么这么大，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
“你知不知道，班级里很多的同学都在网上帮你说话，我们都不相信网上的话，拼命帮你吵架，你呢？你跳楼！”
“林汐，你**！”
助听器里缪珍的声音传过来时有些失真，却让我的眼眶红了个彻底。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的私信里会有他们安慰我的话，打了很长很长一段话让我别害怕，他们会帮我。
评论区里也会看见有我认识的人努力地和网上的人对骂。
如果没有他们，那天的跳楼会变成真的，而不是只是一场秀。
“我看到了，”我艰难地开口，伸手擦了擦缪珍脸上的眼泪，
“谢谢你们，你不知道你们在绝境之中对我的支持有多重要。”
“那你还跳！”
缪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用力拍了拍床，
“都是严知礼那个不做人的**！”
“网上都扒出来了，当初他追你的时候讨好我们整个寝室，说会好好对你，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坏！”
“我——”助听器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缪珍立刻帮我调整，动作熟练，她边调整助听器边哽咽。
“大学时你听力就不好，现在更差了，都怪严知礼！”
我笑着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缪珍因为刚怀孕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
现在却还是因为我长途跋涉两千多公里。
这时，病房门被缓慢推开。
缪珍嘴里一直在骂的严知礼出现在我的病房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