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重生后,我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前世一手好牌,
却被我像傻子一样打了个稀巴烂。耙耳朵、烂好心、眼盲心瞎、识人不清。
明明只靠身份就可以轻松拿捏的人,却反被坑了个彻底。复仇复仇,我现在就要复仇,
一时一刻都不能等了。我想通了,我不嚣张跋扈,都对不起皇祖母皇伯伯的偏爱,
对不起父母为我争得的这份恩宠。1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猛然睁开眼睛。
刚刚的画面记忆犹新。我衣衫破烂,手戴镣铐,被拴在皇帝上朝的宫阶下。
滚烫的血液溅在脸上,竟然是我针对了一辈子的靖南王顾长策,他挡在我身前,
羽箭透胸而过,血一滴一滴蜿蜒在脚下。我的夫君,弑父篡位的新帝顾长胤,一手持弓,
一手搂着蒋依依。我迎着萧长策倒下的方向扑上去,羽箭就势穿透我心口。我忍住眼泪,
意识消散前,在心里发誓,若有来世,顾长胤,我一定要将你万箭穿心!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飞退,再睁眼时已换了景象,唯有胸口的疼痛提醒着我那一切并非梦境。
“**,你怎么啦?可是哪里不舒服?”身边传来碧落的声音,我愕然回头,
一脸紧张的碧落正扶住我的手。“碧落?是你?你还活着?”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眼,
记忆中碧落被顾长胤用计骗走,只身入险境,被乱刀砍死。“**!您怎么啦?不要吓我啊。
”碧落声音里透着慌张,我握住她温暖的手,确定了一件事,我重生了。想起顾长胤,
汹涌的恨意将我瞬间淹没,我咬着牙,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感谢上天,
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世,顾长胤,我绝不会放过你。但现在,我要知道,
我重生回了什么时候,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还能不能挽回。“**!
”碧落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吓懵了,我拍拍碧落的手:“我没事,
刚刚只是想起昨夜的一个梦,让自己清醒清醒。”碧落这才放下心来。“**,二皇子来了,
您快去看看吧。”紫陌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像一团跳跃的火,可这样纯真善良的生命,
却在流寇的身下熄灭了。我起身走到前厅,院子里一群人正搬运着各式箱奁。原来,
我重生回了二皇子顾长胤来下聘的这一天!几乎忍不住心中的狂喜,
一定是上天可怜我上一世惨死,萧氏满门忠良被害,所以才让我重生回下聘这一天,
一切都还不晚。我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果然看到蒋依依也站在人群中。
上一世我只顾着顾长胤来下聘的喜悦,不曾关注过她,如今再看,
她直直盯着那一箱箱的聘礼,眼神怨毒,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了。
难道上一世她也这么明显,我却没有发现么?还是她也重生了?这个想法令我心口一震,
不行,我不能慌,先静观其变。果然,像上一世一样,聘礼的最后一件宝物,是一顶凤冠。
冠上最大的那颗明珠,是倭国进贡而来,光华夺目。原本是执事嬷嬷捧着凤冠,
蒋依依却上前一步接了过去,嬷嬷有些为难,询问的看向顾长胤,此时我才发现,
顾长胤竟是默许了蒋依依反常的行为。蒋依依手捧凤冠,快到跟前时,却故意摔了一跤,
凤冠被丢出去老远,冠上的明珠掉下来摔成了好几瓣。“你!”碧落气得一时无语,
我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阿意,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我不小心,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还一语未发,蒋依依已经哭着给我安上了跋扈的帽子。
顾长胤赶忙走过来扶起蒋依依,却转头指责我:“依依不是故意的,你不依不饶什么?
”我目光在他俩脸上逡巡两圈,顾长胤和蒋依依眼神里清澈的愚蠢不似作假,若重活一世,
即使刻意重演前世的情节,这猛然相见时的眼神也决计难以作伪。太好了,只有我重生了。
感谢上苍,这一世,我绝不会辜负了。2“哦?你说让我饶了你,可是我说惩罚了吗?
”我看着蒋依依,露出一撇不屑的笑意,又转向顾长胤:“还有你,我说话了吗?
如何叫做不依不饶?”顾长胤和蒋依依都不禁一噎,前世我从未如此对待过他们。
我是护国公府萧家的嫡女,我父亲少时便是当今陛下的伴读,成年后为陛下征战四方,
太后娘娘钦赐了自己的侄女长宁郡主给父亲做妻子,父亲母亲恩爱一生。
我四岁那年边关告急,父亲临危受命,披甲出征,母亲知道此战凶险,将我托付给太后照看,
自己也随夫上阵。太后和陛下感念父母忠勇,对我一直视如己出,再加上陛下儿多女少,
太后娘娘对我更是疼爱有加,封我为永安郡主。击退敌军后,父母为护国家安定,
一直驻守边疆,太后担心军中苦寒,不忍我小小年纪便去受罪,因此我一直养在宫中。
直到我十六岁这年,边疆安定,父母回京述职,太后才依依不舍地准我归家,共享天伦。
想我如此显赫的家世身份,竟成了奸邪小人的登云梯,
我真恨不得现在就一拳怼到顾长胤脸上去。我自小和几位皇子一同长大,
四岁那年我偷偷跑去御花园不小心掉入水池,醒来时就看到顾长胤在我身边,
我那时曾问是不是他救了我,他含糊不清的样子,我一度以为是他不愿居功,
所以一直对他格外亲近,是以上辈子他上门提亲时,我就顺势答应了。现在看来,
他之所以含糊不清,恐怕救我者也是另有其人,希望这辈子能找到救命恩人,还他这份恩情。
“萧倾意!你……”“我什么我!”不等顾长胤把话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既然二皇子口口声声说我不依不饶,那为了不让二皇子担了信口开河之名,
这恶人我免不得替二皇子做了,也算是全了咱们从小长大的情分。”说罢,
我朝着蒋依依笑道:“依依姐,你可别怪我,是二皇子说要不依不饶的,你要怪,就怪他吧。
来人,毁坏贡品,污蔑郡主,赐蒋依依二十鞭。”蒋依依顿时面色惨白。
她父亲是礼部正六品侍郎,小时因着一时没有同龄贵女,就叫她得了便宜,
进宫来做了我和公主的陪读,没想到过了不久,她竟偷了东西,
虽然始终没找到被偷的东西去了哪儿,不过是她拿的却千真万确。她父亲被狠狠斥责一番,
将她领回家去了。没想到我出宫后,蒋依依竟借着那三五日的同窗之情,日日来我家。
前世我因那点情分,一直不忍叫她难看,对她颇为照顾,没想到,却是养了一个祸害。
“阿意,你怎么能让人打我?”蒋依依又惊又怒,似是我做了一件罪大恶极之事。“依依姐,
我打你,是在救你,若让陛下知道你打碎了贡品,恐怕不止这二十鞭。
”顾长胤厉声道:“依依根本不是故意的!”我笑道:“我就是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所以才只罚了二十鞭,若依依姐是故意的,那二殿下,你说她该当何罪呀?
”顾长胤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蒋依依眼见侍卫要将她拖下去行刑,顾不得避嫌,
抓住顾长胤的手哭求:“殿下救我。”我眼神轻飘飘的在他二人手上掠过,
顾长胤赶紧将蒋依依的手拂掉,蒋依依还来不及惊愕,已经被拖了下去,片刻便传来了惨叫。
3听着传来的一声惨过一声的哭叫,顾长胤脸色黑得不能再黑,其实我倒是有点好奇,
这对**,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对了眼的。“所以二殿下,你命人送来这些东西,
是想要做什么?”顾长胤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怒意,强笑道:“阿意妹妹,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心意,你自当懂得。”我心中冷笑一声,你的心意?你的心意,
大概就是借我萧家上位,骗我去给陛下献药,却在药中下毒,待皇帝毒发后,
又指控我萧家密谋造反,将我护国公府满门抄斩。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辈,
怪只怪我上一世太单纯愚钝,从没对任何人设防,才被一个**害了我身边所有爱我的人。
“二殿下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你的心意,我怎么会明白?”“阿意妹妹,我欲聘你为妻,
特来下聘,你收下聘礼,我即刻进宫奏明父皇。”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说辞,
明明就是顾长胤趁着我父母进宫伴驾未归,诱使我私自收下聘礼,
让陛下和父母以为是我想嫁二皇子,便同意了这门婚事。借着萧家的地位,
陛下越发重用顾长胤,他也借着萧家的名头暗中培养势力,才造成了后来的惨事。
我只恨自己那时为何如此轻信此人,从未对身边人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真是蠢钝至极。
“二殿下真是说笑了,自古至今,哪有姑娘自己收下聘礼的,莫非你是来消遣我的?
”说到最后,我神色一凝,望向顾长胤的眼神已带上了不善。从小到大,顾长胤眼里的我,
就是只被过度保护的小兔子,善柔纯良,看谁都是好人。他敢私自来下聘,
就是觉得我好拿捏,只要装作真诚实意,我就不忍拒绝,只要拿下了我,萧家就为其所用了。
只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顾长胤的手指几乎指到我的鼻尖上,
但想到所图之事,又迫使自己忍耐下来,“阿意,我诚心娶你为妻,你我二人结亲,
对萧家只有好处。”“是吗?那真是多谢二殿下费心了。既如此,
那便请二殿下先去问过我父母,再去奏请皇伯伯,到时候,带上赐婚的圣旨再来下聘吧。
”说罢,我便命人将顾长胤带过来的东西全部搬出府外。“二殿下,您也请吧。
”顾长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想要发作,终究不敢,只得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我盯着顾长胤的背影,心中盘算着如何让他也尝尝利箭穿心的感觉。
忽听府外一个声音道:“二哥,你这是在做何?
”门口顾长胤正不得不指挥小厮再把东西搬回去,闻声回头一看,竟是三皇子顾长策。
真是冤家路窄,顾长胤之所以非要得到萧家的势力,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就是三皇子顾长策,是他称帝路上最大的阻碍。顾长策的生母是皇后,正宫嫡子的身份,
加上文韬武略,若不是性子随意不羁了些,说不定早就被立为太子了。“这又是凤冠霞帔,
又是龙凤红烛的,莫非二哥这是下聘来了?只是……这看着怎么像是要抬回去啊,
莫非……”顾长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及时住了声。
顾长胤一直将顾长策视为眼中钉、绊脚石,不想今日却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怒火中烧,无处发泄,只得甩袖而去。4是他!我不由自主奔到门口,
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顾长策。他正眉眼含笑看着二皇子一行人狼狈而去,
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我愣在门口,
前世锥心之痛袭来。顾长策,这个我曾针对了一辈子的男人,
竟是我前世临终前见到的最后一人。那时他一身戎装,身姿挺拔,
与平日里那副散漫不羁的样子截然不同。我努力忍住眼里的泪水,深吸一口气,
平复自己的心情,朝着顾长策走去。“三殿下,不知可否来府中一坐?
臣女春日里酿的桃花露,此时正当饮。”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顾长策回头看向我,一向多情的眸子里带上了讶异,“萧妹妹是在邀我?
”我心中闪过一丝羞愧,往日里,因着萧长胤总在我耳边说萧长策的坏话,
我也总是偷偷给他使绊子。我曾在宫宴上偷偷往他的杯子里放泻药,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偷笑;也曾把他过敏的凤仙花偷偷混在送往他寝宫的山茶里,
害他打了好几天喷嚏;最后,更是让父兄处处给他办的差事使绊子,叫他心灰意冷,
自请去南疆驻守。今生,我绝不会再做出任何一点伤害你的事情。“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萧妹妹今日请我品此佳酿,可是有事要我去办?”萧长策转着手中酒杯,
心下想的却是:莫非我今日看了萧长胤的笑话,她又要来整治我?这次,会是什么法子呢?
我不知他心中所想,也无法告知他我心中所想,只好拿出我一贯的本事,
撒娇耍无赖:“长策哥哥怎么这么说我?好几日不见,没事就不能请长策哥哥喝一杯吗?
”他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心想:她……她这是在向我撒娇吗?她竟向我撒娇了!看他一言不发,我只好厚起脸皮,
将无赖进行到底:“果然,他们说的都是对的,长策哥哥最不喜欢阿意,
呜呜呜……”我当然是假哭,手捂着眼睛只打雷不下雨,萧长策却“腾”地一下站起来,
急道:“谁说的!到底是谁在背后嚼这种舌根,本殿下非要撕了他的嘴不可!”我心中一震,
他的反应竟如此剧烈,明明我的演技如此拙劣,他却信以为真么?“就……就都这么说啊,
他们都说你觉得我顽劣,不喜欢我。”我只好硬着头皮瞎编,
势必要将我之前对他做的那些蠢事圆过去。本想着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没想到萧长策却当了真,“没有,我没有!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觉得你顽劣,
绝对没有不喜欢你!”看着萧长策着急的样子,我眼底一热,心里却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既然没有不喜欢我,那……长策哥哥,可是喜欢我?”此话一出,萧长策的脸瞬间红透,
呆了半晌,磕磕巴巴地说:“我、我还有点事,先、先走了。”说着就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临出门还被绊了一下。看着他那急于剖白,脸红羞涩的样子,怎么我上辈子,
就这么眼盲心瞎呢?越想越气,忍不住抬手,左右开弓,又给了自己两巴掌,
惊的紫陌摔了茶盘子。我冲她笑笑,“嘿嘿,我就是气自己以前识人不清,
不过今后再不会了。”这辈子,我势必要整死萧长胤蒋依依。我冲碧落招招手,“放出风去,
过几天我要举办赏花宴,然后,咱们这样,再那样。”5前世蒋依依用在我身上的那些手段,
总是被她用眼泪和身份低微啊、不配不懂啊之类的说辞含糊过去。越想越气,
一刻也等不了了,我恨不得立刻还回去,让他们自己也尝尝其中滋味。叫紫陌取来纸笔,
把前世蒋依依和几个趋炎附势之流,是怎么阴我的,一一在纸上誊写出来,
写完忍不住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就这么几个货色,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竟让我屡次受冤,
还让世人觉得是我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好好好,今生,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真正的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该是什么样子。原本我这第一次举办赏花宴,应当好好操持,
前世就是十几天后才举办的。可我实在等不了那么久,日子就定在了三天后,
反正什么宴都无所谓,就是那么个意思,能来的人都懂。永安郡主要办赏花宴,
风声自然也传到了萧长胤和蒋依依那里。宴会当日,我正在花园里和闺中密友们叙旧,
紫陌过来向我耳语几句。我抿唇一笑,来了。“众位姐妹,刚刚下人来报,府门前起了争执,
我出去看看,稍后便回。”我说着起身,作势要去。“谁这么大胆啊,敢在将军府前闹事,
我倒要去见识见识。”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沈月凌,是我幼时的伴读,也是我的挚友。
将军府前。“蒋**息怒,今天没有**的帖子,谁都不能入府。”“帖子?什么帖子?
我来找阿意,还要帖子?”蒋依依一脸不可置信,毕竟之前我是允了她可以随时过来的。
“**有命,做下人的不敢不从。”“你!”蒋依依这段时间几乎一直在府里,
下人对她也很恭敬,她估计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给我滚开,我之前都是想来就来,
你怎敢拦我?”“你说什么?护国公府你想来就来?”再次听到这个声音,
我忍不住一下红了眼眶,扑过去抱住刚下马车的端容。“端容,我好想你。”我哽咽出声。
端容是嫡公主,萧长策的亲妹妹,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可惜上一世,
跟萧长胤成亲后,我几乎是被他软禁在家中,端容屡次来找我,都被他拒之门外。后来,
萧长胤利用我害死皇伯伯,就立刻把端容嫁去了西戎,到我死,都没再听到端容的任何消息,
是我对不起端容。此时端容轻轻拍着我,“阿意,怎么哭了?是不是他们惹你生气了?
”对了,不能让端容看出异常,这辈子什么都不会发生,端容要做最尊贵的长公主。“没有,
我就是太想你了。”端容仔细看了看我,见真的无事,才笑道:“怎么在宫中还小霸王似的,
回了家倒学会哭鼻子了?”我携着端容往府里走,门口等着的贵女给端容见了礼,正要回去,
又听见门房拦人的声音。“蒋**,你今天真的不能进去。”闻言,我还来不及出声,
端容已怒道:“差点把这茬忘了,怎么这里还有人敢闯国公府?该当何罪?
”蒋依依立刻跪下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臣女蒋依依,幼时曾与公主一起读书。
”端容秀眉一蹙,扭头问我:“咱们有过这么个伴读么?
”我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笑道:“要说有,也是有过那么几天的。端容,你忘啦,
柔娘娘的鎏金翡翠镯……”我没再说下去,端容已经想起来了,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月凌是后来跟她父亲回京才进宫的,不知道蒋依依的腌臜事,这会儿不免好奇,
忙问:“柔娘娘的镯子怎么啦?”话音一落,蒋依依的面色瞬间惨白,不等她反应,
端容已接口说道:“丢了呗,而且,这位蒋姑娘,被两位当值的宫女看到,
从柔娘娘寝宫出来,怀里还揣了东西。”多的不用再说,当下一阵“哦”之声。
“原来是个偷儿,郡主怎么还允许这种人入府?”“听公主意思,这是从小就这么坏了,
这长大了……”众人的声音都不高,但足以让蒋依依听清楚了,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想要辩解:“不是的,不是我……”“萧倾意!你怎可如此咄咄逼人!
”蒋依依的解释被生生打断,失去了唯一能还自己清白的机会。
我斜睨了快步走来的顾长胤一眼,将他对蒋依依使得眼色瞧了个清楚。
一个想法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大家行过了礼,端容先开了口:“二哥,
我们都不认识这位姑娘,互相介绍两句就是咄咄逼人,那你刚刚对阿意如此疾言厉色,
又该是什么?”“你!”顾长胤又噎住了,我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就这么个货色,
连口舌之争都逞不了,前世要不是萧家铺路,就他还想称帝,称地瓜都称不明白的玩意儿。
“总之,就算是看在同窗一场的份儿上,也不该让依依如此难看,阿意,
你赶紧跟依依道个歉,再亲自邀请她一同进去赏花,这事就算了。
”再次听到这狂妄自大却甚是熟悉的话,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前世这样的话我不知听了多少,
但念在顾长胤救过我又是我夫君的份上,我都忍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别想再蒙骗我,
再踩着我给蒋依依长脸了。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口却是呵斥顾长胤的两个小厮:“糊涂东西,看不到你家殿下都烧糊涂了么?
还放任殿下出来走动,出了好歹,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这下大家都忍不住了,
纷纷笑了出来。“二哥这是怎么了?身体要是不适,就回去好生养着,别出来胡言乱语了。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皇子!萧倾意,你什么意思,我说的话,
你也不听了么?”我神色一凛,看来往日里我念在救命之恩对他太过纵容,
前日退聘并未能让他有所觉悟。“二殿下这是在命令我了?”“既然二殿下有命,
我自然不敢不从,放蒋姑娘进来吧。”端容气不过,想要说话,我暗中拉了拉她衣袖,
摇了摇头。我本来也要放她进来的。谁知却听一个声音道:“二哥好威风啊,
连父皇都舍不得斥责的人,二哥倒敢命令起来了。”是顾长策!他一身红衣,烈烈如火,
墨发高束,熠熠而来。6顾长胤这才后知后觉,白了脸,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意……”我才没空听他说话,眼里全是顾长策。“长策哥哥,你可来了,人家等了你好久。
”这下不光顾长策,连端容也大惊失色:“你想干嘛?又有什么点子要整我哥?
”我心里这个恨呀,又想给自己两巴掌,奈何众人面前,只得忍住了。“哪有,
长策哥哥那么好,我怎么会整他呢,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再不会了。
”端容脸上一个大大的怀疑,来不及解释了,我拉起她就往花园走。赏花宴设在映月湖畔。
正是春末夏初,各色名品牡丹、芍药开得轰轰烈烈,姹紫嫣红倒映在碧波之上,微风拂过,
花香混着水汽,清雅宜人。贵女们三五成群,或赏花,或临水投喂锦鲤,笑语晏晏。
我伴在端容身侧,目光似不经意扫过远处回廊下那两个碍眼的身影,顾长胤与蒋依依。
蒋依依脸上还带着前日鞭刑留下的苍白虚弱,看向我的眼神却淬了毒,顾长胤则眉头紧锁,
目光阴鸷地扫视着这满园锦绣和我身边言笑晏晏的贵女们。“阿意,瞧什么呢?
”端容顺着我的视线瞥了一眼,脸上明媚的笑容淡了些,“别看了,污了眼睛。
”我收回目光,前世,蒋依依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了一场落水的好戏,
将“推她下水”的污水泼在我身上。那时顾长胤却说,若是我不背上这个恶名,
蒋依依小门小户,一定会嫁不出去,这辈子就毁了,又发誓以后一定会找机会为我澄清。
看在顾长胤的面子上,我最终背下了“骄纵跋扈、容不得人”的恶名,
没想到顾长胤却借机向皇伯伯暗示“萧家女需严加管教”。今日,这戏台子,我替她搭好了,
就看她敢不敢再唱一遍。果然,宴至半酣,气氛正浓时,蒋依依扶着侍女的手,
脚步虚浮地朝湖边人多处缓缓行来,目标明确地靠近我身边。
她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柔弱笑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清:“阿意妹妹,
前日之事是依依莽撞了,惹妹妹不快,依依今日特来赔罪。”她说着,还微微屈膝,
姿态放得极低。我端着那盏晶莹剔透的花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蒋姑娘确实惹我不快,
你既说想向我赔罪,那是如何赔法?”她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更深的算计取代。
她似乎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身体猛地朝我这边倾斜过来,口中惊呼:“啊!”来了!
就在她身体前倾,手指几乎要碰到我衣袖的刹那,我像是被她的动作惊到,
端着茶的手腕一抖。那盏冰凉清甜的花露,不偏不倚,
尽数泼洒在蒋依依精心装扮的裙摆和绣鞋上!“哎呀!”我低呼一声,“依依姐小心!
你看我这……没端稳,湿了你的衣裙鞋袜,真是对不住!”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二人身上。
蒋依依精心准备的“落水”台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盏花露彻底堵在了喉咙里,她僵在原地,
湿漉漉的裙摆贴在腿上,绣鞋也浸透了花露,狼狈不堪。
“被推落水”变成了“被泼湿鞋袜”,这意外让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精心维持的柔弱表情几乎裂开。顾长胤见状,立刻从回廊下冲了过来,
满脸心疼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蒋依依,对着我便是一声怒斥:“萧倾意!你太过分了!
依依已经低声下气来向你赔罪,你竟如此恶毒,故意泼她一身!如此心胸狭隘,
怎配做我皇家……”“二哥慎言!”端容霍然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