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身后跟着的侍卫瞳孔一缩,手放在剑柄上正准备拔剑。
楚千凝伸手制止:“不用,让她打。”
她的脸颊被打的青紫,嘴角溢出鲜血。
可这沉重的疼痛并没有让她感到麻痹,反而让她愈发清醒,心口不断传来刺痛,令人难捱。
叶云依使劲打着耳光,每一巴掌都用尽力气,仿佛把这辈子的力气全都用在了这里。
可打着打着,她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决堤,顺着脸颊滴到带血的拳头上。
“早知如此,我那日就该带我哥走!”
她语气哽咽到听不出原本的声音。
叶靖泽搁下茶盏,沉声道:“够了。”
就算再气,也不能真的将一个公主打死。
叶云依甩了甩打到发麻的手,眼底的恨意丝毫不减。
过了今天,他们叶家就跟公主府彻底没了关系。
楚千凝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脸上的血。
她上前弓身道:“公公。”
叶靖泽冷笑一声:“老臣可不敢当公主这声公公。”
楚千凝刚想说话。
叶靖泽打断她:“话不多说了,我儿子的尸体在哪?老臣要带他回家。”
说到这句的时候,一向遇事沉稳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楚千凝睫毛颤了颤,哑声道:“他是驸马,按道理该由公主府安排下葬。”
闻言,叶靖泽冷笑几声,他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本相有话要单独跟公主说。”
楚千凝察觉到他想说什么,但还是依着公公的话撤走了屋内的人。
没过多久,之前站的满当当的屋子瞬间空了下来。
等人都走了后,叶靖泽看向屋内的第三个人。
“你也下去。”
叶云依眉头一皱,不可置信道:“爹?”
叶靖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瞪了楚千凝一眼,然后不甘心的走了。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后。
叶靖泽从椅子上站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到她面前。
“公主与阿尘成婚几年了?”
楚千凝一愣,如实回答:“已有五年了。”
“那这五年,阿尘待你如何?”
“……自然是极好。”
叶靖泽冷哼:“那公主呢?”
楚千凝喉间干涩,她咽了咽口水:“公公到底想说什么?”
“世人都道,你们夫妻和睦,恩爱非常,可却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早就看出你并非真心喜欢阿尘,而是心悦柳家嫡子柳明煦。”
闻言,楚千凝猛地抬起头,惊诧道:“那您为何……”
叶靖泽打断她,缓缓道:“有一次阿尘被贼人下了致命的毒药,命悬一线,是你进宫求药,才保住了阿尘一命。”7
“我知你当时是故作演戏,借此赢得阿尘好感,可即便你是这样想的,但你在听到他会死时,无意间透露出的着急慌乱却骗不了人。”
“我私底下不是没有悄悄提点过他,可他丝毫没往那方面想,甚至还跟我说起他为你最新研制的药膳,见他对你一往情深,我也不忍心打破这一切。
“又想着你也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对他藏有几分真情,我便想着,那怕就这样糊涂的过完一生也就罢了。”
“就算最后谎言被拆穿,等他彻底死心后,叶家也有能力护得住他。”
“可就是因为这个不忍心,最终却害死了他!”
说到这里,叶靖泽双眼已然通红,坚挺的背早这一刻也塌陷了下来。
“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为官数十载,却护不住自己的孩子,我恨啊。”
一席话下来,楚千凝早就泪流满面。
在之前那么多年的人生里,她以为自己早就学会了怎样控制情绪,如何与人虚与委蛇。
可今日,这眼泪似乎没怎么停过。
原来早在两人相处时,那些不以为然的瞬间,自己对叶砚尘的爱意早就深深的在心里扎了根。
只是藏的太深,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如今经历了生离死别,深藏在心里的根终于被泪水浇到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