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咱们假离婚吧。"王建国坐在破旧的八仙桌前，手里握着搪瓷茶缸，
眼神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算计。外面传来邻居家收音机里的《甜蜜蜜》，1983年的春天，
整个大院都在议论着刚出台的住房分配新政策。我停下手中的针线活，
看着这个结婚五年的男人。"假离婚？""对，就是做做样子。"他压低声音，
"单身职工能分一套房，咱俩离了婚，就能分到两套。等房子到手，咱们再复婚。
"我盯着他兴奋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不安。第一章我把手中的鞋底放下，
王建国立刻凑过来，眼中满是期待。"你觉得怎么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搓着手，"老刘家就是这么干的，现在人家两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
一个月能收二十块钱呢。"我沉默地看着他。五年前嫁给他的时候，
他还是那个在知青点里最老实的小伙子，话不多，但做事踏实。回城后分配到纺织厂，
虽然工资不高，但我觉得日子过得踏实。"秀梅，你倒是说句话啊。"王建国有些急了，
"这事儿得赶紧，听说政策可能要变。""建国。"我终于开口，
"咱们现在这个家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两套房子？"王建国愣了一下，
然后摆摆手："什么好啊，你看看这破房子，才十五平米，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
要是有两套房子，咱们生活质量能提高多少啊。
"我看了看这个被我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屋。虽然确实不大，但这五年来，
我们在这里度过了多少温馨的夜晚啊。我亲手缝制的窗帘，他买回来的收音机，
还有那盆我精心养护的君子兰。"而且。"王建国继续说道，"你想想，
咱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这么小的地方哪够啊。"孩子。我的心微微一紧。结婚五年了，
我们一直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问题，可能是缘分没到。
但王建国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责怪过我，我以为他不在意的。"那万一。"我小心翼翼地问，
"万一复婚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能出什么问题？"王建国不耐烦地说，
"就是走个程序，离婚证办了，过几个月再办结婚证。民政局的小王是我同学，
他都说了没问题。"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王建国见我还在犹豫，
语气软了下来："秀梅，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家。但你想想，要是有了大房子，
咱们的生活会多美好啊。到时候给父母接过来住，你也不用每天挤公交车回娘家了。
"说到父母，我的心软了。确实，现在的房子太小，父母来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你真的确定没问题？"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建国握住我的手，"咱们是夫妻，还能有什么问题？"那一刻，我选择了相信他。
第二天，王建国就开始张罗办离婚手续的事情。他说得轻松，好像只是去买个菜一样简单。
"需要什么材料吗？"我问。"就是写个离婚协议，说一下房产怎么分。
"王建国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反正就是做做样子，随便写写就行。
"我看着他刷刷几笔写下的协议书，上面写着"因性格不合，双方自愿离婚"，房子归他，
存款归我。"为什么房子要归你？"我问。"这样分配比较合理嘛，我是男的，需要房子。
你是女的，要钱比较实用。"王建国头也不抬地说，"反正咱们很快就复婚了，
分给谁都一样。"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轻微地裂了一下，但我努力忽略这种感觉。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你就准备好身份证和结婚证就行。"王建国收好协议书，
"明天咱们就去民政局。"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地上，
把房间分割成明暗两半。王建国睡得很香，还打着轻微的鼾声。我轻轻起身，走到窗前。
大院里很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我想起刚结婚那会儿，
我们经常会在这个窗前一起看星星，他会指着天空告诉我各个星座的名字，
虽然后来我发现他说得大部分都是错的。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简单，很快乐。为什么现在，
我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呢？第二章民政局里人很多，
大部分都是来办结婚登记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和王建国坐在角落里等叫号，
我注意到其他人都是牵着手的，只有我们，各自坐着，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林秀梅，
王建国。"工作人员叫到了我们的名字。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干部，
她接过我们的材料，皱了皱眉："你们确定要离婚？结婚才五年呢。""确定。
"王建国回答得很快，"我们已经考虑很久了。"我想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吧。
"女干部在表格上盖了章，"按照程序，你们需要分别谈话。王建国同志，你先进来。
"王建国跟着工作人员进了里间，我一个人坐在外面等。旁边一对小情侣正在准备结婚材料，
女孩指着男孩的照片笑："你看你这张照片，傻乎乎的。
"男孩也笑："那你还愿意嫁给我这个傻子？"我突然想起我们当年拍结婚照的时候。
那时候拍照很贵，我们只拍了两张，王建国说要省钱。照片上的我们都很拘谨，
但我记得拍完照后，他偷偷握了握我的手，那种羞涩而甜蜜的感觉。"林秀梅同志？
"我回过神，发现工作人员在叫我。进了里间，那个女干部仔细看了看我："林秀梅同志，
你真的同意离婚吗？我看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我。"我停顿了一下，"我同意。
""为什么要离婚？""性格不合。"我机械地重复着协议书上的话。
女干部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有没有孩子，财产怎么分配等等。我都一一回答了。最后，
她递给我一份离婚证："好吧，手续办完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
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可以商量解决，没必要走到离婚这一步。"我拿着那本红色的小册子，
感觉重得拿不动。从民政局出来，王建国显得很兴奋："搞定了！你看，是不是很简单？
"我点点头，但说不出话来。"走，咱们去庆祝一下。"王建国拉着我往国营饭店走，
"今天高兴，咱们下馆子。"在饭店里，王建国点了红烧肉、糖醋鱼，还要了一瓶汽水。
这些平时我们舍不得吃的东西，今天他却大手大脚地点了一桌子。"来，
为了咱们的美好未来干杯。"王建国举起汽水瓶。我机械地举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汽水很甜，但我却觉得嘴里发苦。"建国。"我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对吗？
""当然对啊。"王建国夹了一块红烧肉，"你想想，过几个月咱们就有两套房子了。
到时候你父母来了，有地方住。咱们以后有了孩子，也不愁地方。这不是很好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吃完饭回到家，
邻居张大妈正在院子里洗菜，看见我们就打招呼："建国、秀梅，刚从哪儿回来啊？
""办点事情。"王建国含糊地回答。张大妈是个热心肠，继续问："什么事啊？
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我正想说话，王建国却拉着我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大事，
张大妈您忙着。"进了房间，我问他："为什么不能告诉张大妈？
""这种事少让人知道比较好。"王建国随口说道，"万一传出去了影响不好。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以前我们有什么高兴事，
王建国总是喜欢和邻居们分享的。那天晚上，我们还是睡在一张床上，
但中间好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我听着王建国均匀的呼吸声，
想着白天办离婚手续时那个女干部的话："有什么矛盾可以商量解决。
"可是我们之间真的有矛盾吗？我想了很久，觉得没有。王建国对我很好，从不打骂，
家务活也帮着做。我对他也没什么不满，就是觉得他有时候有点计较小钱，
但这也是过日子应该的啊。那我们为什么要离婚呢？就算是假的，我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第三章第二天，王建国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厂里申请单身职工住房。我一个人在家，
对着镜子梳头发。镜子里的女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睛里没有了光彩。我突然想起来，
昨天我们办完离婚手续后，王建国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哪怕是假离婚，
对一个女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啊。他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高兴？正想着，
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隔壁的小李嫂子。"秀梅啊，
我听张大妈说昨天看见你和建国从外面回来，挺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吗？
"李嫂子是个爱打听的人，但人不坏。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什么，就是。
"我想起王建国的话，"就是办了点事。""什么事啊？"李嫂子继续追问，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你看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有。"我赶紧否认，
"我身体挺好的。"李嫂子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
只是叮嘱我："有什么事记得说，咱们邻居之间应该互相帮助。"等她走了，我关上门，
心里更加烦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邻居们，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变化。中午，
王建国回来了，脸上满是兴奋："秀梅，好消息！厂里说了，只要我提交了离婚证，
下个月就能分房子！""这么快？"我有些意外。"是啊，正好有一套房子空出来，
在机械厂那边的新建小区，两室一厅，五十多平米呢！"王建国高兴得手舞足蹈，
"等你那边也申请到房子，咱们就发达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建国，
咱们现在离婚了，我应该搬出去吗？"王建国愣了一下："搬出去？搬到哪里？
""我不知道啊。"我也愣了，"我们既然离婚了，总不能还住在一起吧？要是被人知道了。
""这个。"王建国挠挠头，"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要不你先回娘家住几天？"回娘家？
我父母家就一间房，他们两个老人都快住不下了，我怎么回去？"那不行。"我摇摇头，
"父母家没地方。""那。"王建国想了想，"要不咱们先这样住着，反正也就几个月，
等房子分到手，咱们就复婚。"几个月。我觉得这几个月会像几年一样漫长。下午，
我去了纺织厂，想问问我那边能不能申请住房。人事科的老刘是个老好人，听了我的情况后，
皱着眉头说："秀梅啊，你这个情况比较复杂。按规定，你现在是单身，确实可以申请，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你刚离婚，按照以往的经验，组织上会观察一段时间，
看看是不是真的无法挽回。""观察多长时间？"我问。"至少半年吧。"老刘说，
"而且现在申请的人太多，房源紧张，就算你符合条件，也要排队。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半年？那么长时间，
我和王建国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从厂里出来，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夕阳西下，街上的人们都急匆匆地往家赶，只有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路过百货商店的时候，我看见王建国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他走路的步伐很轻快，脸上带着我很久没见过的笑容。我正想叫他，
却看见一个年轻女人从商店里追了出来："建国哥，你忘了这个！"那个女人很漂亮，
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头发烫得卷卷的，很时髦。
她跑到王建国面前，喘着粗气，脸上红扑扑的。"谢谢你啊，春花。"王建国接过东西，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春花？这个名字我从没听王建国提起过。"不麻烦的。
"那个叫春花的女人羞涩地笑着，"建国哥，那个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放心吧，
已经办妥了。"王建国拍拍手里的包装盒，"用不了多久了。"我站在街对面，
感觉血液在血管里凝固了。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事情办妥了？
我看着王建国和那个女人继续说了几句话，然后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王建国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而我觉得自己像是站在黑暗里。我没有跟上去，
而是慢慢走回了家。到家的时候，王建国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回来了？
今天厂里怎么说？"他头也不抬地问。"要等半年。"我机械地回答，然后问，
"你手里那个盒子是什么？"王建国的动作停了一下："什么盒子？
""我在百货商店门口看见你了，你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我盯着他的背影。"哦，那个啊。
"王建国转过身来，表情很自然，"给我妈买的补品，她身体不太好。"他说得很自然，
但我却觉得他在撒谎。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第四章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好。
王建国睡在我旁边，但我觉得他像个陌生人。我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个女人，
想起他们亲密的对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第二天早上，王建国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了。
我在家里收拾屋子，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的那件蓝色中山装不见了。
那件中山装是我们结婚时买的，王建国很珍惜，只有在重要场合才穿。
平时他都把它仔细地挂在衣柜里最显眼的位置。但现在，那个位置空了。我翻遍了整个衣柜，
都没有找到。中午王建国回来吃饭，我问他："你的蓝色中山装呢？""什么中山装？
"他端起饭碗。"就是咱们结婚时买的那件，你最喜欢的那件。""哦，那个啊。
"王建国喝了一口汤，"送去裁缝铺改了，有点肥了。"我知道他又在撒谎。
那件中山装刚好合身，根本不需要改。而且，以王建国节省的性格，
他不会舍得花钱去改衣服的。"什么时候送去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继续问。"昨天啊。
"王建国有些不耐烦了，"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一件衣服而已。"一件衣服而已？
那可是我们结婚时买的，对他来说应该很有纪念意义才对啊。下午，
我决定去找那个叫春花的女人。我记得她说话的声音很甜，应该不难打听。
我先去了百货商店，假装买东西，顺便和售货员聊天。"大姐，
昨天我看见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很漂亮，她是不是在这里工作啊？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你说的是李春花吧？"售货员热情地回答，
"她是我们这里的销售明星呢，长得漂亮，嘴又甜，客人都喜欢她。""她今天在吗？
""在的，在二楼卖化妆品。"我谢过售货员，上了二楼。果然看见了昨天的那个女人，
她正在给一个顾客介绍口红，笑容甜美，声音轻柔。我装作看化妆品，
在旁边听她和顾客的对话。她说话很有技巧，几句话就让那个顾客买了两支口红。
等顾客走了，我走过去："同志，我想买个化妆品。""好的，您想要什么？
"李春花笑着问我，"我们这里有雪花膏，有口红，还有香皂。"我仔细看着她。
她确实很漂亮，皮肤白净，眼睛很大，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这样的女人，
确实容易吸引男人的注意。"我要一盒雪花膏。"我说。
李春花拿出一盒雪花膏递给我："这是最新到的货，很好用的。"我付了钱，
然后假装不经意地问："春花同志，我听别人叫你春花，这名字真好听。""谢谢。
"她脸红了红，"我父母取的。""你看起来很年轻，结婚了吗？"这个问题让她愣了一下，
然后说："还没有，不过快了。""快了？"我的心跳加快了，"有对象了？""嗯。
"李春花羞涩地笑了，"是个很好的人，对我特别好。就是他现在还有些麻烦要处理，
等处理完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麻烦？什么麻烦？我正想继续问，
但李春花已经有新的顾客了。我只能拿着雪花膏离开。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的脑子里乱作一团。李春花说她快结婚了，说她的对象在处理麻烦。这个麻烦，
会不会就是离婚？不对，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王建国和我是假离婚，是为了分房子。
他不可能。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他那么积极地要离婚，
为什么他在民政局表现得那么自然，为什么他昨天那么高兴。
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我们考虑多久了，
王建国说考虑很久了。但实际上，他只是前一天晚上才跟我提起这件事。还有，
离婚协议上为什么房子要归他？他说是因为分配合理，但现在想想，
如果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当然需要房子。我越想越害怕，脚步也越来越快。到家的时候，
我已经满头大汗了。王建国还没回来。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着该怎么问他。直接问？
还是旁敲侧击？天快黑的时候，王建国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菜。"今天买了点好菜，
咱们改善一下生活。"他说着，把菜拿到厨房。我跟了过去："建国，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他开始洗菜。"你在百货商店认识的那个春花，你们是什么关系？
"王建国洗菜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洗："什么春花？我不认识什么春花。
""昨天我亲眼看见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和她在百货商店门口说话。""哦，
你说那个售货员啊。"王建国转过身来，表情很平静，"我昨天去买东西，她帮我挑的，
我们就是普通的买卖关系。""她叫你建国哥。""那怎么了？她年纪小，叫声哥很正常啊。
"王建国有些不耐烦了，"秀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疑神疑鬼的？"我看着他的眼睛，
想要从中找到真话。但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第五章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让自己相信王建国的话，努力表现得正常一些。
但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像一根刺，时时刻刻扎着我。星期天早上，
王建国说要出去办点事，让我在家休息。我本来想跟他一起去，但他说事情很无聊，
让我在家看看书。他走后，我一个人在家里坐不住，决定出去走走。路过菜市场的时候，
我遇到了同厂的张师傅。"秀梅啊，好久不见。"张师傅热情地打招呼，
"听说你最近工作调动了？""没有啊，我还在原来的车间。"我有些疑惑。
"那怎么好几个人都说看见你老公在申请单身宿舍？"张师傅压低声音，
"是不是你们小两口闹别扭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单身宿舍？
王建国申请的不是单身职工住房吗？"可能是传错了吧。"我勉强笑了笑，
"我们没有闹别扭。""那就好，那就好。"张师傅拍拍我的肩膀，"小两口嘛，
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匆匆和张师傅告别，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单身宿舍和单身职工住房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会有人这么传？回到家，我坐在桌前，
脑子里乱作一团。我想起了这几天王建国的种种异常：消失的中山装，神秘的春花，
还有他对离婚这件事的异常积极。我突然想到，也许我应该去王建国的厂里看看。下午，
我来到了王建国工作的机械厂。门卫认识我，让我进去了。我直接去了他们车间，
但车间主任说王建国今天没来上班。"没来上班？"我有些意外，"他说来厂里办事。
""今天是星期天，厂里也没什么事要办啊。"车间主任疑惑地看着我，
"要不你去宿舍看看？他最近住在厂里的单身宿舍。"单身宿舍！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单身宿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什么时候的事？""就这几天啊。
"车间主任说，"听说你们小两口分居了？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我真是不懂，
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沟通解决呢？"分居？什么时候变成分居了？
我们明明每天还睡在一张床上啊。我谢过车间主任，心情沉重地往单身宿舍走去。
单身宿舍在厂区的最东边，是一排平房。我找到王建国的房间号，站在门前，手颤抖着敲门。
没有人应答。我又敲了几次，还是没有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你找小王啊？"他说，"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见朋友。
""见朋友？"我问，"什么朋友？""一个女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长得挺漂亮的，
前几天还来过一次。听小王说，是他对象。"对象？我感觉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
"您确定吗？"我的声音微微颤抖。"当然确定啊。"中年男人说，"小王可高兴了，
说很快就要结婚了。哎，年轻真好啊。"我机械地道了谢，转身离开。走出厂区的时候，
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是我太天真了。什么假离婚，
什么为了分房子，全都是骗我的。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早就想要离婚，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让我不会反抗的理由。而我，像个傻子一样，竟然相信了他的话，
还主动配合他办了离婚手续。我想起那天在民政局，工作人员问我是否同意离婚时，
我毫不犹豫地说同意。那一刻，王建国该有多高兴啊，他的计划成功了。
我想起他说要庆祝时的兴奋表情，想起他说"为了咱们的美好未来"时的虚伪笑容。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模糊了双眼。路上的行人看着我，
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五年的婚姻，五年的真心，在他眼里算什么？
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负担吗？我想起我们刚结婚时，我如何精心地为他做饭，
如何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如何在他生病时日夜不眠地照顾他。
我想起那些为了省钱而没有买的新衣服，那些为了贴补家用而加班加点挣来的工资，
那些一个人承受的孤独和委屈。这一切，在他决定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
都变得一文不值了。夕阳西下，我终于慢慢走回了家。王建国还没有回来。
我坐在我们曾经的家里，看着那些熟悉的物品，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这里还是我的家吗？
还是说，从我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个外人了？第六章天黑了，
王建国才回来。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张纸。"秀梅，你在干什么？
"他见我没有开灯，有些疑惑。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把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怎么不开灯？"王建国走过来要开灯，被我制止了。"不用开。
"我的声音很平静，"我喜欢这样。"王建国在我对面坐下，
这才看清我面前的纸："这是什么？""房产分割协议。"我看着他的眼睛，"我重新写的。
"王建国拿起纸看了看，脸色变了："秀梅，你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