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釉断青梅

碎釉断青梅

文字戒断 著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江浸月谢沉璧 更新时间:2025-08-20 14:27

文字戒断写的《碎釉断青梅》这本书都非常的棒,是比较完美的一本书,江浸月谢沉璧给人印象深刻,《碎釉断青梅》简介:高大的身影带来一小片干燥的阴影,挡住了斜飞的冷雨。一股清冽的松木气息混着淡淡的窑火焦味,瞬间冲淡了江浸月鼻尖的泥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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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景德镇的秋雨,是窑神打翻的釉缸。灰青的天幕沉沉压着鳞次栉比的窑房,

    雨水顺着鱼鳞般的瓦当往下淌,在青石板路上汇成浑浊的溪流,裹挟着赭红的窑泥,

    蜿蜒如血。空气里塞满了水汽、草木沤烂的土腥气,

    还有从无数窑口逸出的、经年不散的烟火焦味,沉甸甸地往人肺里钻。

    江浸月蹲在自家“霁月斋”低矮的屋檐下,屋檐太窄,挡不住斜飞的雨丝。

    冰凉的雨水钻进她后颈,顺着脊骨往下滑,激起一阵细密的寒栗。她怀里抱着个粗陶盆,

    盆里是刚揉好的瓷泥,湿滑、冰凉,带着大地深处的腥气。指尖深陷在泥团里,

    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感受着泥胚在掌心微妙的变化——太湿则塌,太干则裂,

    分寸只在指尖方寸间流转。“浸月!”清朗的喊声穿透雨幕。巷口,

    一柄桐油伞破开灰蒙蒙的雨帘。伞下的人,一身半旧的靛蓝棉布直裰,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雨水打湿了他额前几缕黑发,贴在光洁的额角。是谢沉璧。

    他踏着青石板上的积水大步走来,皂靴溅起细碎的水花,

    步履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窑火也烧不尽的蓬勃朝气。他径直走到檐下,

    高大的身影带来一小片干燥的阴影,挡住了斜飞的冷雨。

    一股清冽的松木气息混着淡淡的窑火焦味,瞬间冲淡了江浸月鼻尖的泥腥。“又躲这儿揉泥?

    仔细寒气侵了手!”他语气带着熟稔的责备,自然地伸手去接她怀里的粗陶盆。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手背,一触即分,却像带着细小的火星,烫得江浸月指尖微微一蜷。

    她没松手,只抬起眼。雨水在他肩头洇开深色的痕迹,俊朗的眉眼在伞下阴影里格外清晰,

    鼻梁挺直,唇线带着笑意,望向她的眼神亮得像窑变时最璀璨的钧红。“沉璧哥,雨大,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有些发紧,怀里的泥胚似乎更沉了些。“看你这霁月斋冷锅冷灶的,

    猜你就没吃。”谢沉璧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还带着他胸膛的温热。

    油纸揭开一角,露出两个白胖喧软的包子,热气混着肉香瞬间蒸腾开来,

    霸道地驱散了周围的湿冷。“刚出笼的笋丁鲜肉包,趁热。”暖意混着香气扑面而来。

    江浸月空着的胃轻轻抽动了一下。她看着他递到眼前的包子,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赭色窑泥——那是他督造御窑、亲自查验泥料的印记。

    她终于松开了护着泥盆的手,接过一个包子。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指尖的冰凉稍退。

    她小口咬下,鲜甜的笋丁和肉汁在舌尖炸开,熨帖着冰冷的肠胃。谢沉璧顺势接过了泥盆,

    毫不介意地放在自己脚边湿漉漉的地上。他撑着伞,微微向她倾斜,

    将她整个人笼在干燥温暖的小天地里。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细密沉闷的鼓点,

    四周是灰墙黛瓦、潺潺水声和弥漫的窑烟,

    唯有这伞下隔绝出一方小小的、带着包子香和松木气息的安宁。“看这泥色,”他蹲下身,

    指尖捻起盆中一小块湿润的瓷泥,对着檐外灰白的光线细看,眼神专注得如同凝视稀世珍宝,

    “高岭土占了七成,星子釉果三成,揉得透,醒得也够时辰。浸月,你这手揉泥的功夫,

    镇上的老师傅也未必及得上。”他抬起头,笑容坦荡而明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江浸月咽下口中的包子,脸颊微微发热,不知是包子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

    “沉璧哥别取笑我,不过熟能生巧罢了。”“取笑?”谢沉璧挑眉,站起身,

    目光越过低矮的院墙,投向远处窑场上如巨兽匍匐的龙窑轮廓。此刻窑口紧闭,

    但可以想象里面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泥胚淬炼成玉的惊心动魄。“我说的可是实话。

    等这批‘霁红’入了窑……”他忽然侧过头,目光灼灼地锁住她,声音压低了些,

    带着一种少年人郑重的承诺,清晰地穿透雨声,敲在江浸月心上:“待这窑釉里红成了,

    我拿最红、最正、跳刀纹最漂亮的那只梅瓶,”他顿了顿,眼底映着她有些怔忡的模样,

    笑意更深,一字一句道:“娶你。”“轰——”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天际,

    而是从窑场方向传来!脚下的大地似乎都随之轻轻一颤。紧接着,

    是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惊叫和哭喊声,瞬间撕裂了雨幕的沉闷!“塌窑了!龙窑塌了——!

    ”“快跑啊——!”“救人!底下还有人——!”凄厉的呼喊如同淬了冰的刀子,

    狠狠扎进耳膜!谢沉璧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碎裂!他猛地转头望向窑场方向,

    方才还亮如星子的眼眸里,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的恐慌吞噬!

    血色唰地从他脸上褪尽,只剩下骇人的惨白。“爹!”他失声嘶吼,

    那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手中的油纸包和桐油伞同时脱手!油纸包砸在泥水里,

    白胖的包子滚落出来,瞬间被浑浊的泥浆包裹。桐油伞骨碌碌滚到一边,被雨水无情地冲刷。

    谢沉璧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再顾不上身边的江浸月,甚至顾不上看一眼脚边的泥盆,

    拔腿就朝着窑场方向狂奔而去。靛蓝的身影在迷蒙的雨幕和混乱奔逃的人流中,瞬间被吞没,

    只留下溅起的一串绝望水花。江浸月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半个温热的包子。

    冰冷的雨水没了遮挡,狠狠砸在她脸上、身上,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薄薄的衣衫。

    她看着谢沉璧消失的方向,看着滚落泥污的包子,听着远处那如同地狱传来的哭嚎与巨响,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得麻木。怀里的泥胚,冰冷刺骨。半月后,

    霁月斋的小院里,秋阳终于挣破了连日的阴霾,吝啬地洒下几缕稀薄的光。

    空气里那股湿重的霉味被晒淡了些,

    却依旧驱不散角落里堆积的、半干未干的瓷胚散发出的淡淡土腥气。江浸月坐在小马扎上,

    就着天光,低头专注地修一只素胎的梅瓶。瓶身线条已初具雏形,

    釉下隐约可见她精心刻划的缠枝莲纹样。她手里捏着一柄极细的刻刀,

    刀尖在坚硬的素胎上游走,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沙沙”声。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

    投下两小片安静的阴影。只是她的脸色比手中的素胎还要白上几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唇色很淡。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进一股微凉的风。

    江浸月手中的刻刀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刀尖在素胎上留下一个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凹点。

    她没有抬头,依旧专注于刀下的纹路,仿佛那推门声不过是风吹过。

    脚步声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轻缓。“浸月。

    ”是谢沉璧的声音。比半月前沙哑了许多,像是被窑烟狠狠呛过,也像是许久不曾好好说话。

    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清朗飞扬,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沉甸甸的、化不开的东西。

    江浸月终于停下手中的刻刀。她缓缓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

    谢沉璧站在光影交界处,半边身子沐在稀薄的秋阳里,半边隐在屋檐的阴影下。他瘦了很多,

    原本合身的靛蓝直裰此刻显得空荡荡的,挂在颀长的骨架上。

    俊朗的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眼窝深陷,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最刺目的,

    是他眼中那片沉沉的、如同暴雨前厚重铅云般的阴郁,几乎吞噬了曾经所有的光亮。

    他的目光落在江浸月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贪婪的审视,

    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表情里找出些什么。“沉璧哥。”江浸月开口,

    声音平淡得像一泓不起波澜的秋水。她放下刻刀和素胎,站起身,目光扫过他空空的双手,

    最后落在他沾着泥点的衣摆上,“谢伯父……可安顿好了?”她问的是谢父的后事。

    那场塌窑,最终只挖出了几具面目全非的焦尸,谢父赫然在列。“嗯。

    ”谢沉璧喉结滚动了一下,只发出一个短促而沙哑的音节。他避开她的目光,

    视线落在她脚边那只未完成的素胎梅瓶上,瓶身上那细腻的缠枝莲纹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沉默了片刻,空气里只有微风吹过院角晾晒瓷胚的草席发出的窸窣声。“浸月,

    ”他再次开口,声音艰涩,每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我……要离开镇子一阵子。

    ”江浸月静静地站着,靛青色的粗布裙裾被风吹得轻轻拂动。她没有问为什么,

    也没有问去哪里。只是那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抿得更紧了些,唇线绷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督造的差事……丢了。”谢沉璧的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自嘲和一种被碾入尘埃的狼狈,

    “窑塌了,总要有人担责。我爹……”他顿了顿,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被他强行压下,“我是他儿子,跑不了。”他抬起眼,目光重新投向江浸月,

    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恳求:“镇上是待不下去了。

    我……我得出去闯条活路。”他向前挪了一小步,试图抓住江浸月垂在身侧的手,“浸月,

    你等我!等我……”江浸月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向后退了半步。

    动作轻微,却像一道无形的鸿沟骤然划开。谢沉璧的手僵在半空,错愕地看着她。

    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希冀,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了一下,骤然熄灭,只剩下更深的阴霾。

    “沉璧哥,”江浸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前路艰难,

    你……多保重。”她的目光掠过他空悬的手,最终落回他写满震惊和受伤的脸上,

    眼神清澈见底,却再无半分往昔的温度,只有一片被秋阳晒暖也化不开的冰冷湖面。

    谢沉璧像是被那眼神狠狠烫了一下,猛地收回手,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堪的惨白。

    他死死盯着江浸月,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质问,想辩解,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一股巨大的、被抛弃的恐慌和愤怒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转身,

    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霁月斋的院门。靛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刺眼的阳光里,

    带起一阵慌乱的风,吹得院角草席上的瓷胚轻轻晃动。江浸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阳光落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她缓缓低下头,

    目光落在刚才那只未完成的素胎梅瓶上。瓶身靠近底足的地方,

    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是刚才刻刀停顿那一下留下的。她看了很久。

    然后,俯身,捡起地上的刻刀。刀尖精准地刺入那道细微的裂痕。“嚓——”一声轻响,

    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清晰。素胎梅瓶,从裂痕处应声而断,干净利落地碎成了两截。断口处,

    露出里面粗糙的、未经烈火淬炼的泥胎本色。两年后。京城。

    腊月的寒风像裹了冰渣子的鞭子,抽打着巍峨的永定侯府。朱漆大门紧闭,

    门前两尊石狮子覆着薄雪,更显威严肃杀。门楣上御赐的“敕造永定侯府”金匾,

    在灰白天光下冷冷生辉。空气干冷得刺鼻,吸一口,肺管子都像结了冰碴,

    只有高墙内隐隐飘出的昂贵银霜炭的暖香,混合着某种名贵汤药的苦涩气息,

    昭示着内里的富贵与病气。江浸月跟着引路的婆子,穿过重重回廊。

    她穿着一身半旧的靛青棉袄,外面罩着洗得发白的同色斗篷,风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肩上挎着一个蓝布包袱,包袱皮磨出了毛边,沾着仆仆风尘。脚下是光可鉴人的水磨青砖,

    廊下挂着精巧的鎏金鸟笼,里面羽毛鲜艳的雀儿在温暖的炭气中啾啾鸣叫。庭中假山奇石,

    积雪点缀,枯枝虬结的梅树竟已吐出点点猩红的花苞,在肃杀中显出几分妖异的生机。

    这一切奢华,都衬得她这身寒酸打扮如同误入琼楼的乞丐。

    婆子在一处挂着厚厚锦帘、透出融融暖意的暖阁外停下,脸上堆着假笑,

    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江姑娘稍候,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说罢,掀帘进去。

    暖烘烘的、混杂着浓郁药味、脂粉香和银霜炭暖气的风从掀开的帘缝里汹涌而出,

    扑在江浸月脸上,让她微微眯了眯眼。她安静地站在冰冷的廊下,垂着眼,

    看着自己沾着泥雪的粗布鞋尖。帘内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

    和一个女子娇柔虚弱的声音:“……沉璧哥哥,这药……好苦。”紧接着,

    是一个江浸月刻入骨髓的、此刻却带着前所未有温柔与怜惜的男声响起,

    清晰地穿透锦帘:“萦儿乖,良药苦口。来,喝一口,就一口……”江浸月垂在身侧的手指,

    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帘子再次被掀开。婆子探出头,脸上假笑依旧:“江姑娘,请进吧,

    崔**和谢公子等着呢。”江浸月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暖香药味的气息涌入肺腑,

    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甜腻。她抬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暖阁内温暖如春,

    与外间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

    四角兽首铜炉里银霜炭烧得正旺,红彤彤的炭火无声地散发着热力。

    空气里浮动着名贵的沉水香,却压不住那股浓重的药味。临窗的紫檀木雕花榻上,

    斜倚着一个穿着月白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袄的少女。她面容极美,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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