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经过公司的综合评估，你不太适合这个岗位。」HR轻飘飘的一句话，
让我在试用期最后一天被扫地出门。接替我的是一名应届毕业生，和老板的弟弟，
我之前在办公室教了他一个月的财务知识。后来，
她和他每天打电话问我：「这个账要怎么做？那个税要怎么交？」我冷笑拉黑，
转头入职行业龙头，接手收购案——目标，正是前公司的死对头。三个月后，
财经新闻爆出：《康达科技破产清算，实际控制人被立案调查》而彼时，
我正在锐锋科技的庆功宴上，举杯微笑。1五月的最后一天，空调的冷风从头顶吹下来，
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数字。税务申报系统弹出「提交成功」
的绿色提示框时，我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三个月了。整整九十天，
我都是财务部最早到最晚走的那个人。午休时间我都在研究康达这套混乱的财务系统，
把前任留下的烂摊子一点点理清。上周的部门会议上，
财务主管张莉还当众表扬我：「施语整理的季度报表，是我见过最清晰的版本。」
我是她面试招来的人，我做的一切都很令她感到骄傲。我再次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的右下角，
确认那个至关重要的日期——5月31日，我的试用期最后一天。当午夜钟声敲响，
我将迎来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折：正式员工的身份，月薪两万五的新起点。
在脑海中快速盘算着：扣除房租、水电这些固定开支，再减去平日里的零食花销，
每个月能稳稳存下一万多。这个数字让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更让人期待的是，
下个月已经和大学好友约好了进山徒步。想象着逃离钢筋森林，
在群山环抱中呼吸新鲜空气的场景，此刻的办公椅似乎也没那么沉闷了。「施语，
能来一下会议室吗？」抬头时，HR李婷站在财务部门口，
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今天穿了那套黑色职业套装，配上尖头高跟鞋，
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在她身后，张莉眼神冷漠，全然与当初判若两人。有什么事吗？
我回想着之前的工作，确定没有任何差错，我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好的，马上来。」
我保存好所有文件，顺手整理了下衬衫领口。指尖无意间碰到马克杯时，
才发现咖啡已经凉透。我拿起来尝了一口，纵然是凉了，还是感觉是香甜的。“施语，
来一下会议室！”李婷又在催我。我将电脑设置成休眠状态，将打开的文件合上，
整理到文件夹中，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让我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桌面整洁，
所有重要文件都有备份。2我收拾好材料，推开了会议室厚重的玻璃门。
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温度明显比办公区低了好几度。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在短袖外的胳膊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会议桌，
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冷风像无形的蛇一样缠绕在脖颈间，让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我刚在椅子上坐下。李婷就推过来一份文件，她指甲上的法式美甲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莉，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施语啊……」
有一种很不好意思的感觉。「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有工作要忙。」我懵然不知，
心里甚至还在想着工作。张莉也说道：「就是，说吧，到说的时候了。现在不说，
什么时候说？」我看向张莉，张莉并不与我对视。我察觉到一丝异样。「施语，
经过综合评估，公司认为你不符合我们的企业文化和发展要求。」
李婷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这是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今天是你最后工作日。
」会议室里的空调似乎开得太低了，冷风正顺着我的脊背往上爬。
纸上的黑字刺进我的眼睛：「……自2025年6月1日起解除劳动关系……」
李婷指着文件，并不看我，又问道：「关于这个决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的绩效考核全是优秀，上周张姐不是……」「不是什么？」
「你不是说给我的绩效考核都是一百分吗？」「你看见我填的是一百分吗？」
我的确没有看见，当时收走绩效考核卷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她一直在催我，
说道：「考核这种东西，你随便填填就可以了，看，我给你填的一百分，不用太认真。」
当时，我心里还很感激她呢。「这是公司的决定。」张莉顿了顿，又说道，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喝水，「你的工作能力有待加强，知道吗？
还有团队融入问题……总之，明天会有新人来接替你，你今天做好交接准备。」
我死死盯着那份文件，纸张在我手中微微发抖。三个月来，我重构了整个应付账款流程，
解决了积压半年的银行对账差异，甚至发现了前任财务挪用公款的证据，
而且这笔钱恰好和张莉的海外度假时间吻合。现在，
他们告诉我「不符合企业文化和发展要求」？走出会议室时，我的指尖还在不自觉地发抖。
冷气似乎渗进了骨髓，连呼吸都带着寒意。临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张莉还说：「施语，
你今天6点半下班之前就赶快找HR办理离职手续，她也要下班的……知道吗？」
3我木然地回到办公室，手指紧紧攥着那份辞退通知书。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只有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终于回到了座位，办公桌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讽刺，
那本我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整理的财务流程手册正摊开着，
密密麻麻的批注还散发着油墨味；旁边的工作笔记本上，字迹工整地记录着每个项目的要点，
页角因为频繁翻动已经微微卷起。三个月来加班加点的付出，
就在刚才被经理轻描淡写的一句「不符合公司发展方向」全盘否决。我机械地合上笔记本，
金属环扣发出的「咔嗒」声在安静的办公区显得格外刺耳。「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老板的弟弟王磊从隔间探出头，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
就是……考核没通过。」「唉，别太难过。」他拍拍我的肩膀，眼神闪烁，
「这年头找工作也不难……」我的嘴角还维持着职业性的微笑，
胸口却像压了块冰冷的石头不断往下坠。他躲闪的眼神和支支吾吾的语气，
分明是早就知情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上个月张莉突然让我把手头核心业务交接给他时，
那些反常的细节全都说得通了，她当时刻意避开我的目光，
说话时总在无意识地转笔；而他还假惺惺地拿着笔记本，装模作样地问我每个细节。
我居然像个傻子一样，把几年积累的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甚至怕他听不懂，
把关键流程都整理成了图文并茂的文档。现在他们背地里不知怎么嘲笑我的天真呢。
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键盘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无数把小锤子敲打着我的太阳穴。
我机械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物品，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今天是5月31日，
试用期的最后一天，他们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点通知我，根本就没打算给我留任何缓冲的余地。
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刚刚完成的月度报表。我苦笑着想，
他们连最后一天都要榨干我的劳动力。抽屉里还放着没来得及吃的午餐，现在也不用吃了。
王磊在一旁假惺惺地安慰：「别太难过，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下家的。」
可他的眼神分明在躲闪，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我越想越难受，
恨不得当时就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但是，这是别人的公司，我要是闹起来，
他们就会找保安将我踢出去。我死死攥着纸箱的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纸板里。
现在正值毕业季，就业市场最拥挤的时候，他们明明知道这个时间点找工作有多难。
更讽刺的是，我为了这份工作还推掉了另外两个offer，
就因为相信了张莉说的「转正没问题」。办公区里其他同事都低着头，假装忙碌，
生怕和我有眼神接触。整个办公室里只有我收拾东西的窸窣声，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
收拾个人物品的时候，我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个U盘。这是我来公司第二周准备的备份盘，
里面存着所有重要文件的副本。本打算今天下班前格式化，现在……我悄悄把它塞进了口袋。
4我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走出办公室，纸箱很轻，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照得我像个游魂。「哟，这不是我们的『财务精英』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市场部的林妍——那个因为报销单据不合规被我退回去三次的女人。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追上来，假睫毛下的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听说你被开除了？
真可惜啊，明明那么『优秀』。」我咬紧牙关没有停下脚步，
但她的声音像毒蛇一样追着我：「有些人啊，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整天端着个架子，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前台的小妹偷偷瞄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假装忙碌。
电梯门缓缓关上时，我最后看到的，是林妍那张涂着艳红口红的嘴，
正夸张地咧开一个胜利的笑容。走出大楼时，六月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站在写字楼前的广场上，突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纸箱里，
那盆养了三个月的小多肉在阳光下绿得刺眼，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腾出一只手费力地掏出来，
屏幕上跳动着母亲发来的消息：「闺女，这国庆节回来吃饭吗？
你爸特意买了你最爱吃的鲈鱼，说庆祝你工作转正了。」
紧接着又是一条：「邻居王阿姨还想给你介绍对象呢，听说你在城里大公司上班，
都夸你有出息。」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打不出回复。
初夏的热浪裹挟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广场上的行人步履匆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只有我像个突兀的摆设，抱着纸箱呆立在原地。
不远处咖啡店的玻璃窗映出我的倒影。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失败者。
母亲的消息又跳出来：「怎么不回消息？工作很忙吗？」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
三天前家庭群里，我还晒了加班时分的城市夜景，配文「忙碌但充实」。
父亲回复说「我闺女就是能干」，后面跟着三个骄傲的表情。现在，
我颤抖着手指回复：「这周要加班，下次吧。」发出去的瞬间，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砸在了手机屏幕上，把那个虚伪的谎言晕染成一团模糊的光斑。
5纸箱里的多肉植物在烈日下蔫了一片叶子，就像我此刻皱巴巴的尊严。走到地铁口时，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房东周阿姨」的字样。「小施啊，下季度房租该交了哦。」
电话那头麻将声哗啦啦响，「知道你工作稳定，阿姨这次直接给你涨五百，
年轻人嘛......」我盯着地铁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
西装领口还别着康达的工牌没摘。我恳求房东阿姨「能不能……」
房东阿姨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别跟阿姨讨价还价啦！你隔壁房间硕士毕业的小姑娘，
人家二话不说就转账了......」挂掉电话时，地铁正好驶入隧道。
黑暗吞没车窗的瞬间，我摸到包里那个未拆封的盒子——张莉上周「奖励」
团队的进口巧克力，当时她说：「等转正后大家一起庆祝」。现在它硌着我的指骨，
包装盒上的丝带在阴影中泛着冷光。我麻木地坐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招聘网站上的页面已经刷新了无数遍，投出去的简历像石沉大海。
「抱歉，您的经历与岗位要求不符。」「我们已收到您的简历，如有需要会与您联系。」
「该岗位已招满。」每封拒信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自尊心。银行卡余额在不断地缩水，
我甚至开始计算每天吃泡面能撑多久。那天面试完第七家公司，
我在地铁上收到母亲的语音：「闺女，最近工作顺利吗？」背景音里，
父亲正跟邻居炫耀：「我女儿在大公司做财务，一个月工资顶我半年！」我把脸埋进围巾里，
假装没听见乘务员的报站声。最讽刺的是，昨天王磊又打来电话，
背景音里是张总暴躁的吼声：「那个系统密码到底在哪！赶紧问她！」
他恳求我回答：「打扰你了，你是不是很忙？我想问下我们财务系统的系统密码该怎么找？」
「谁跟你，我们？」我冷笑，直接挂断电话，低头继续吃我的泡面。这时，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6正当我吃着泡面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在屏幕上闪烁，我迟疑地接通：「喂，您好？」「是施语女士吗？」
电话那头传来专业的女声，「这里是锐锋科技人力资源部，看到您投递的财务分析岗简历，
方便明天上午10点来面试吗？」我猛地坐直身体，差点打翻了手边的泡面汤。
「方……方便！」我的声音因为突然提高而有些破音。挂断电话后，我跌跌撞撞地冲向衣柜，
手指在衣架上慌乱地翻找着。那套唯一的职业装，还是多年前刚毕业的时候买的。
这是深蓝色西装外套和及膝铅笔裙的套装，现在都皱巴巴地蜷缩在角落，
袖口还残留着上次面试时溅上的咖啡渍，像一块丑陋的褐色伤疤。我用湿毛巾拼命擦拭，
可污渍早已干涸，顽固地嵌进布料纤维里。镜子里映出我苍白的脸，眼下挂着两抹青黑，
头发因为焦虑的抓挠而乱糟糟地支棱着。凌晨两点，出租屋里的灯依然亮着。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我脸上，
照出桌面上散落的便签条——每一张都写满了可能的面试问题：“为什么离开上一家公司？
”（划掉，重写）“如何看待团队合作？
”（旁边潦草地补充：不要提康达）“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笔尖狠狠戳破纸张，
墨水晕开一片）我咬着嘴唇，一遍遍修改着自我介绍，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喉咙干涩得发疼，可手边的马克杯早已空了，杯底沉淀着最后一口冷掉的咖啡渣。窗外，
城市的霓虹灯依然闪烁，车流声隐约传来。而我的房间里，
只有键盘敲击声和便签纸翻动的沙沙响，像一场无人见证的孤军奋战。
7第二天站在锐锋科技大厦前，我深吸一口气。玻璃幕墙折射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
但我第一次觉得，这光芒或许代表着希望。锐锋科技的大楼坐落在城市CBD的核心区，
全玻璃幕墙的设计让整栋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把直插云霄的利剑。
我提前半小时到达，在前台登记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施语！增值税申报表怎么填啊？
系统一直报错！」王磊说道，「新来会计不知道怎么办。」
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张莉不耐烦的催促声，以及新来的会计哭哭啼啼的声音。
我快步走到休息区角落，压低声音：「数据来源是销售明细表J列。」「什么J列？
哪有J列？张总说十点前必须报出去！」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税务局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文件在我电脑桌面，标记着『税务申报模板』。」
我冷静地说，「我在面试，别再打来了。」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