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手术台上失去孩子时,他在陪白月光看海。后来他跪在雪地里求我回头,
我递给他一张喜帖——新郎不是他,是那个记得我胃不好、会给我熬粥的人。有些伤害,
一次就够了。1餐桌上的烛火跳跃了第三次,我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法式小羊排的热气早已散尽,凝固的白色油脂像一层嘲讽的薄霜。
我花了一下午熬制的松茸清汤,此刻也凉透了,再没有一丝香气。
今天是我和陆承言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甚至穿上了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他最喜欢的那条红色连衣裙。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午夜。
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陆承言回来了。他甚至没有开玄关的灯,径直走向客厅,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和……一阵不属于我的香水味。是“栀子私语”。
林若微最爱用的那款绝版香水,甜得发腻,像一条无形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喉咙,
让我无法呼吸。我站起身,烛光在我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承言,你回来了。
纪念日……”他摆摆手,将西装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别提了,
公司一堆破事,累死了。”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歉意,只有不耐烦。我准备了一整天的话,
就这样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是两个字:若微。
陆承言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刚才还满是疲惫的声线,瞬间化成了我许久未曾听过的温柔。
“微微?怎么还没睡?”“别哭,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只是个小手术,不会留疤的。
”“乖,我明天一早就过去看你。嗯,现在?现在当然在公司,还能在哪儿。
”他在我的家里,对着我说他在公司,用我梦寐以求的语气,安抚着另一个女人。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透明的笑话。他挂了电话,看到我站在原地,眉头皱了起来。“苏晚,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跟微微只是朋友,她最近身体不好,我关心一下怎么了?
你就不能大度一点?”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走过去,捡起他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准备挂起来。指尖却在口袋里触到一个坚硬的方块。我拿了出来。是一张消费凭证。
百达翡丽,**款女士腕表,型号7118/1450G。我记得这个型号,
因为昨天林若微的社交媒体上,就晒出了这块满钻的鹦鹉螺,配文是:“独一无二的礼物,
来自我的唯一。️”我的血,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我举起那张薄薄的纸,
它在我手里却重若千斤。“陆承言,这也是给客户的吗?”“一个需要你撒谎说在公司加班,
彻夜不归去安抚的‘朋友’?”“一个让你买下百万名表当礼物的‘客户’?
”我的声音在发抖,每一个字都像刀片,先割伤了自己。陆承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一把夺过那张收据。“你又翻我东西?苏晚,我们结婚三年,你最基本的信任呢?
”“我说了是帮客户代买!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偏执,这么不可理喻?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怨妇一样,真叫人恶心!”“恶心?”我笑出了声,
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陆承言,你看看桌上这些冷掉的菜,你看看我身上这条裙子,
你再闻闻你自己身上那股香水味!到底是谁比较恶心!”他不再说话,
只是用一种冰冷又失望的目光打量着我,仿佛我是一件出了瑕疵、让他丢脸的物品。然后,
他转身就走,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震得烛火熄灭。黑暗中,只剩下我,
和一桌为他精心准备的、冰冷的垃圾。2我在卫生间里,看着验孕棒上那两条鲜红的杠,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个孩子。我和陆承言的孩子。我枯死的心底,
竟然又生出了一丝荒谬的希望。也许,这个孩子的到来,能让一切回到正轨。他会为了孩子,
回归家庭。我将这个消息视为我们关系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地捧着它,
等待陆承言回家。他回来时,我把验孕棒递给他。“承言,我怀孕了。”他接过看了一眼,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公式化地嘱咐了一句。“知道了。最近注意点身体,别乱吃东西。
”然后,他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便起身拿外套。“微微抑郁症好像复发了,
情绪很不稳定,我得过去看看。你自己早点睡。”门再次被关上,带走了我最后一丝温度。
我怀孕的消息,甚至比不上林若微一句“不舒服”。第二天,我的婆婆,陆承言的母亲,
提着大包小包来了,美其名曰“照顾我”。她一进门,就嫌弃地捏着鼻子。
“家里什么味儿啊,也不知道开窗通通风。我们家承言最爱干净了,
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孕吐得厉害,闻到一点油腻就反胃。
她却端来一碗黄澄澄的油腻鸡汤,强硬地命令我。“喝了!这可是我托人买的老母鸡,
最补身体了!我们陆家的长孙,可不能在你这里亏了营养!”我实在喝不下去,
刚喝一口就吐了出来。她立刻尖叫起来。“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娇气!真是没福气!
想当初若微陪着承言创业的时候,吃再多苦都没说过一个字,哪像你,
喝碗汤都跟要你的命一样!要不是她身体不好生不了,哪轮得到你进我们陆家的门!
”句句是刀,刀刀见血。我的第一次产检,虚弱得连路都走不稳。
我鼓起所有勇气给陆承言打电话。“承言,今天产检,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我……我一个人有点怕。”电话那头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我怎么走得开?
若微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都多大的人了,去个医院还要人陪?苏晚,
你能不能独立一点?”我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医院。在冰冷的走廊里等待叫号时,
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财经新闻。主持人用激昂的语调报道着一场星光熠熠的慈善拍卖会。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承言。他西装革履,坐在最前排,身边挽着他手臂的,
是笑靥如花的林若微。她穿着一身高定礼服,美得不可方物。镜头给到台上,
拍卖师正在展示一颗巨大的粉色钻石,它的名字叫——“唯一”。“两千万!
陆总出价两千万!”我看着陆承言云淡风轻地举起号牌,仿佛那不是两千万,只是两千块。
“三千万!”他再次举牌,志在必得。最终,那颗名为“唯一”的粉钻,
被他以五千万的天价拍下,送给了身边的林若微。林若微踮起脚尖,
在他脸颊印下一个甜蜜的吻。闪光灯下,他们像一对璧人。而我,他的合法妻子,
正一个人坐在医院冰冷的塑料椅子上,手里攥着一张B超单。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已经有心跳了。我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只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冻住了我所有的眼泪。3或许是那场拍卖会闹得太大,
陆承言罕见地对我流露出一丝愧疚。那天晚上,他没有再提林若微,而是坐在我身边,
笨拙地给我削了一个苹果。“晚晚,对不起。最近公司事多,是我忽略了你。
”他叫我“晚晚”,那个我们热恋时才有的昵称。我捏着B超单的手指收紧了,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别生气了,好不好?为了补偿你和宝宝,
我把下周的工作都推了。我们去海边过一个二人世界,就我们俩。”我浑身一僵。
他继续在我耳边描绘着蓝图,声音是我记忆中充满蛊惑的温柔。“我已经订好了酒店,
是最好的海景房。我们可以在阳台上看日出。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看日出了,我还答应过你,
要陪你看遍世界上最美的日出。”是啊,他答应过的。在那个廉租房里,我们分吃一碗泡面,
畅想着未来。他说,等他有钱了,就带我去圣托里尼,看爱琴海最美的日出。
我以为他早忘了。现在,他却如此清晰地记得。一股巨大的、几乎将我淹没的幸福感砸向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砸晕了,晕得我忘记了那块百万名表,忘记了那颗五千万的粉钻,
忘记了他彻夜不归的那些夜晚。我转过身,投入他的怀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真的吗?承言,你真的……愿意陪我?”“当然是真的。”他吻了吻我的额头,
“这是我们宝宝的第一次旅行,一定要完美。”那一刻,我彻底缴械投降。我告诉自己,
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有这个家的。孩子,是我们的救赎。这次旅行,
就是我们感情修复的开始。出发前夜,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哼着歌。
我甚至开始主动为他开脱。他压力太大了,公司那么多人要养活。林若微又是他过去的恩人,
他只是重感情。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太累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将好起来。
我摸着小腹,轻声对里面的宝宝说。“宝宝,你看,爸爸还是爱我们的。
他要带我们去看最美的日出呢。”我带着这份被无限放大的希望,沉沉睡去,
嘴角挂着这几个月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我不知道,这场许诺了最美日出的旅行,
终点却是最黑的地狱。4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海滨城市的高速公路上。
**在陆承言的肩头,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梦。突然,
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像有无数根针在里面疯狂搅动。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承言……我肚子……好痛……”陆承言闻言,立刻紧张起来,
他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又顺着我的目光往下。我浅色的棉质长裙上,
一朵刺目的红色正在迅速晕开,像一朵盛开的、不祥的死亡之花。“该死!”他咒骂一声,
猛打方向盘,车子以一个惊险的角度冲下最近的匝道,
朝着一个标示着“XX镇卫生院”的路牌狂奔而去。车子在卫生院门口急刹,
他将我抱进急诊室。我躺在冰冷的移动病床上,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意识在清醒和模糊的边缘反复横跳。就在这时,陆承言的手机响了。那专属的、急促的**,
像催命的符咒。是林若微。陆承言接起电话,我听不清林若微在吼什么,
只看到陆承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微微!你别做傻事!你现在在哪里?!”“悬崖?
哪个悬崖?!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千万别动!”他挂了电话,抓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晚晚,对不起,微微她……她要自杀。我必须去救她。你在这里等我,医生会照顾你的,
我马上就回来!”“不……不要走……”我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的衣角,
腹部的剧痛让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承言……我们的孩子……”他掰开我的手指,
眼神里是挣扎,但行动却毫不犹豫。“等我回来!”他丢下这四个字,
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急诊室。我听到引擎的轰鸣声由近及远,最后彻底消失。
我试着拨打他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走过来,检查了我的情况,面色凝重。“孕妇,你大出血,
情况很危险,必须立刻进行清宫手术,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你丈夫呢?需要家属签字!
”丈夫?我的丈夫,去救另一个女人的命了。他让我等他回来。可我的孩子,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