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竞拍价涨到六十万时，古着裙成交了。一分钟后，我的挚爱粉乔伊开始疯狂刷屏。
【刚刚网卡了，不算，重新拍！】【拍下的人退款！裙子是我的！】【季悠然，裙子和命，
你选一个！】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安慰了她几句，就下了播。三天后，乔伊身穿古着裙，
出现在我的直播现场。她笑吟吟靠近我，突然将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亲爱的，
你让我好找啊！”“我都说了裙子是我的，你为什么不听呢？”她一刀割开我的喉管，
痛感和窒息感很快将我淹没。到死我也没明白，为什么一条古着裙会要了我的命。再睁眼，
我回到了古着裙竞拍那一刻。1“六十万，第一次！”“六十万，第二次！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古着裙和六十万这个数字，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搭档彩彩激动地喊：“六十万，第三……”我猛地扑到屏幕旁，按下按键，关了直播。
直播结束的那一刻，我感觉心脏都快跳疯了，整个人不自禁地抖起来。彩彩“咦”了一声，
“悠然，你关直播干什么？”她嘟嘟囔囔地一边吐槽我，一边动手准备继续直播。
我颤抖着拉住她的手，“彩彩，我今天不想播了。”彩彩回握住我的手，又摸摸我的额头。
“你病了？手冰凉，额头还冒冷汗。”她接杯热水放进我手里，“等我三分钟，
这条裙子卖完，我就陪你去医院。”眼看着屏幕又亮起来，我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上辈子被割喉的痛感和窒息感再度袭来。我猛地将水泼在屏幕上，在彩彩愣神的空档儿，
再一次关了直播。反应过来的彩彩一下就火了，“季悠然，你干什么！
”我哆哆嗦嗦地擦屏幕上的水，“对不起，我今天不想播。”“我没让你播啊！我说我播！
”“我卖完这条裙子，陪你去医院！这条裙子竞拍价已经到六十万，咱们趁热打铁把它卖了，
落袋为安不好吗？”她将手机怼到我面前，“你自己看看！粉丝都疯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评论区里，挚爱粉乔伊正在刷屏。【怎么下播了？我裙子呢？
】【你带着我的裙子去哪里了？】【怎么闪了一下又下播了？你耍我！】【再不上播，
我顺着网线去找你！】看到这个熟悉的ID，我踉跄一下，猛地将手机抢过来，
扔到了地毯上。“我都说了，今天不播不播！我不播，你也不许播！”“你又发什么疯？
以前你说不想卖普通古着，没意思没品味，我就和你满世界找精品找孤品，
最长时间半年没赚过一分钱。”“现在手里就有一件孤品精品，你又死活不让卖，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上辈子被这条裙子害死了，
现在又重生了吧。我咬咬牙，“我不干什么，这条裙子就是不能卖。”彩彩捡起手机，
扔下一句“有病”，摔门而去。2我昏昏沉沉睡着，被快递小哥的敲门声叫醒。“取件。
”我随手拿过鞋柜上包好的快递，递给他。“辛苦。”突然，一袋子感冒药从门缝儿塞进来。
与此同时，彩彩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别人脾气好得很，坏脾气都给我了！”“哪有！
”我将她从门外拉进来，真诚道歉。彩彩摆摆手，“懒得跟你计较。
”“就知道你是间歇性发疯，你睡着后，我稍微辛苦点，把那条古着裙卖了。”古着裙卖了。
这几个字巨石一样砸在我的心上。我霍然起身，椅子“咣当”砸在地上。
我跌跌撞撞朝工作台跑去，将工作台翻了个遍，也没看到古着裙。彩彩疑惑地看着我，
“悠然，你找什么？”我带着哭腔，问她：“裙子呢？”“快递取走了啊，
还是你亲手给他的。”“悠然，你到底怎么了？”我顾不上回答她，也顾不上穿鞋，
光着脚就冲了出去。冲出单元楼门口，又冲到小区门口，根本没见到快递员的身影。
想到上辈子古着裙卖出后三天我就死了，我绝望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半晌后，
彩彩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悠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你别哭啊！
”“有问题咱们解决问题。”我一时清醒过来，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抓住彩彩的手。“彩彩，
你是手机下单的吗？”彩彩边点头边慌乱地拿出手机，“就这个订单。”我喜极而泣，
“拦截这个快递，快！不要让它送出去。”彩彩操作了一会儿，“拦截不了，已经在派送了。
”派送，就是还没送到。还有机会。我夺过李晓彩的手机，拨通了快递员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直到我打出第三个电话，对面才接通。
快递小哥按照我们提供的单号查了查，“放心，快递刚刚送到，已经签收了。
”我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怎么会这么快？”快递小哥语气轻快地说：“她就在你们小区啊！
”我感觉浑身发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彩彩赶忙过来拉我，“悠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拿过手机，不解地翻看，“这订单有什么问题吗？”“拍卖价六十万，价格没问题，
打包前我又检查了一遍，裙子也没问题。”“买家是咱们直播间的挚爱粉蓝色星星，
信誉很好，从没有无故退货的记录。”“悠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一下怔住了，
“你说，买家是谁？”“蓝色星星。”我知道这个蓝色星星，同为直播间的挚爱粉，
她比乔伊低调很多。不对啊，上辈子拍到这个裙子的不是蓝色星星，是一个新粉账号，
名字还是系统随机分配的。难道是因为我之前结束直播的举动，影响了事情的走向？
可蓝色星星住在这个小区，还拍到了古着裙，这也太巧了。我拉起彩彩，疯狂往回跑。
“收拾东西，明天我们离开南城。”上辈子，古着裙卖出后，我没有马上离开南城。后来，
直接死在了南城。3李晓彩边收拾东西边问：“悠然，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今天好奇怪，搞得我现在也特别紧张。”我顿了下，“彩彩，
我说了你可能会觉得荒谬。”李晓彩一脸好奇地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我做了个噩梦，
那条古着裙卖出去三天后，我会惨死。”李晓彩的表情从“就这”变成了“我去”。
“呸呸呸！悠然长命百岁。”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和李晓彩赶到了南城机场。
候机的时间里，我异常紧张，控制不住地东张西望，生怕那个挚爱粉乔伊突然窜出来，
将我割喉。机舱门关闭的瞬间，天亮了。我感觉头顶的阴霾也消散了。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云层，我竟开始恍惚起来。可能，真就是一场噩梦呢！回过头来的时候，
熟悉的古着裙映入眼帘。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古着裙动了动，
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悠然，我们终于见面了！
”看着伸到我面前的白皙手指，上辈子被割喉的恐惧再度袭来。我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整个人瑟缩着贴近窗户与座椅的夹缝。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靠近。“我是你的挚爱粉，乔伊。”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你怎么了？”乔伊将脸凑过来，“你在发抖，是生病了吗？”她皮肤白皙，眨着大眼睛，
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我额角滴下一滴冷汗，嘴唇嗫嚅几次，才发出声音。“你是乔伊？
”“对啊，我是你直播间的挚爱粉，乔伊。”我打量着她的脸，越看越心慌。
这根本不是乔伊的脸！上辈子，我近距离清晰地看过乔伊的脸。乔伊的皮肤很黄，
脸上有雀斑，眼睛也没有眼前的乔伊眼睛这么大。见我脸色惨白地盯着她，她伸手摸向兜里。
我本能地往后一缩，却见她拿了个手机出来。“你看，这是我的账号，我就是乔伊。
”手机界面上的确是乔伊的账号，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难道，上辈子杀我的人，不是她？
可是，她身上的裙子又是怎么回事？“麻烦借过。”彩彩的声音突然响起。见我神情不对，
彩彩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视线落在了乔伊的古着裙上。她呼吸一滞，向我投来恐慌的目光。
4乔伊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裙子。“你们不认识这裙子了吗？”“就是在你们直播间买的啊！
”彩彩将我护到身后，警惕地问：“你是蓝色星星？”乔伊起身回到我后面、她自己的座位。
她扒着我的座椅，不疾不徐地声音，鬼魅似的在我耳边响起。“不是，
我是你们的挚爱粉乔伊。”我觉得空气一阵森冷，鸡皮疙瘩霎时爬满了全身。
彩彩也在我的影响下，紧张起来，话音开始抖。“这裙子，我，我记得是蓝色星星拍下的。
”乔伊语调轻快，“谁拍下的不重要，我喜欢，就高价买了。”我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挪，
只坐在座位的前三分之一。古着这个圈子，千金难买心头好。直播间的几个挚爱粉，
都是花钱不眨眼的剁手狂魔。我不信蓝色星星会将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不对，
我猛地坐直身子。
上辈子死之前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浮现——上辈子见到的那个乔伊不像有钱人，
不像是会买六十万裙子的人。可这辈子见到的乔伊却像很有钱的人。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同一个人长得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四个小时的行程，我如坐针毡，
始终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出了云城机场，我和彩彩拦了一辆出租车。关门的瞬间，
乔伊坐了进来。“亲爱的，带我一程。”我下意识往旁边挪挪，将背包隔在我们中间。
“咱们目的地应该不一样。”乔伊朝我灿烂一笑，“不是四季酒店吗？我住你们隔壁。
”我愕然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她往座椅上一靠，“这几年一直都这样啊，
你不知道而已。”“但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喜欢你。”我浑身一震，想到这几年，
暗处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彩彩当即给我发消息说换个酒店住，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到了酒店前台，我们三人办理入住后，各自回了房间。
我和彩彩行李箱都没打开，当天晚上两点，趁着夜深人静，我们提着行李箱，
悄悄离开了酒店。赶往机场，飞去麦城。连续的情绪紧张和睡眠不足，
使得我们一直昏睡到麦城。刚到麦城，彩彩就看着手机屏幕不动了。“彩彩，快走啊！
”我催促她。彩彩抬起眼睛，脸色很难看。“悠然，出事了。”她将手机递给我。
“网上连爆了几个关于我们直播间的热搜。
悠古着闹鬼】【悠悠古着卖外国火葬场衣服】【穿悠悠古着抑郁身亡】热搜词条的评论区，
都是对悠悠古着的谩骂和诅咒。退单接踵而来，无奈之下，
我们只好填下了在麦城的最新地址。可收到的却不是退回的商品，
而是腐烂的动物、染血的娃娃和写着我名字的花圈。5彩彩吓坏了，站在那堆快递前，
瑟瑟发抖。我也害怕，但我更愤怒。从做这个账号起，每个品都是我们认真选的，
稍稍有点不好，绝对不上架。因此，我们的口碑很好，退货率极低。可今天，
先是被造谣古着来源，又说古着闹鬼抑郁，
现在还寄来这些恐怖诅咒的东西……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乔伊干的。发了条直播预告，
我拨通了报警电话。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后，我将对挚爱粉蓝色星星的担忧说了出来。
接警的警察姓张，年纪略大，连说了几遍“不至于”。“为了一条裙子杀人，真的不至于。
”“季女士，李女士，情况我们了解了，不要过度紧张，我们会调查清楚。”送走警察，
我开始直播。一开播，弹幕就疯狂滚动起来。【去死！】【杀人偿命！】“什么杀人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