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侯府。
老夫人激动得不能自已。
在她看来，这是顾家重新崛起的唯一机会。
她亲自为我打点行装，嘘寒问暖，仿佛我又变回了那个让她骄傲的儿子。
而浣衣局里的顾珩，听到这个消息，则是彻底疯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北境蛮族有多么凶悍，那里的战事有多么凶险。
他更清楚，我，沈鸢，一个连刀都没摸过的深闺妇人，去指挥千军万马，那不是去打仗，那是去送死！
他不能让我去！
他不能让我用他的身体，去毁掉他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一切！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开了拦住他的婆子，发疯似的朝外冲去。
“我要见侯爷！我要见他！”
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这一次，没人再拦他。
因为，这是我授意的。
我就在侯府的演武场上，等着他。
我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手持那杆属于顾珩的龙胆亮银枪，站在阳光下，威风凛凛。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
顾珩冲进演武场，看到我这副模样，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沈鸢……”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你不能去……你不能去北境……你会死的！”
“哦？”
我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他，“夫君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不是在关心你！我是在关心我的身体，我的前程，我的军队！”
他激动地吼道，“你什么都不懂！你去了，只会害死三军将士！你会成为大周的罪人！”
“是吗？”
我把长枪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巨响，“我懂不懂，就不劳夫君费心了。你现在，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我朝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用恶魔般的语气，在他耳边说：“你猜，等我‘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你会是什么下场？一个‘克死’了丈夫的‘不祥’主母，你觉得，老夫人会怎么对你？是把你沉塘，还是把你卖进最低等的窑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想到了那种可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你不能这么做……沈鸢，我求你，把身体还给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跟你和离，我把所有家产都给你！我求你……”
他终于，彻底放下了他那可悲的自尊，跪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卑微地求我。
可惜，太晚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
“求我？”
我冷笑一声，“顾珩，你跪错人了。你应该去求的，是三年前，那个被你伤透了心的沈鸢。只可惜，她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即将出征北伐，保家卫国的，顾！大！将！军！”
说完，我再也不看他一眼，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带着我的亲兵，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是顾珩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哭喊声。
那哭声，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