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来时，正跪在法场上。冰冷的雨水混着泥腥气，贴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我听见监斩官拖长的尾音：“……林氏余孽，林漱，斩立决！”三秒钟，
我弄清了三件事：第一，我穿书了，穿成了男女主爱情路上最惨的垫脚石，
全家被男主搞得家破人亡，马上就要轮到我自己。第二，女主会在这时“无意”路过，
对我产生一丝“怜悯”。第三，深情男二会为了讨好女主，将我从法场上救下，
从此开启我被男女主反复折磨、最终死状凄惨的悲惨下半生。我不想死。所以，
当那把沾着前人血迹的鬼头刀举起时，我没有像书中那样麻木等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人群中那个身着银甲、神情落寞的男人，
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带着血腥味的哀鸣：“二殿下！救我！”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即将落下的屠刀，都停在了城楼下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上——宁王，慕容澈。
他是这本书里最大的变数，最疯的舔狗。他爱女主苏清越爱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性命。
我知道，此刻苏清越就在不远处的茶楼上，与男主萧恒上演着岁月静好的戏码。
她会看见这里发生的一切。慕容澈的眉头紧锁，他显然不认识我。我必须在三秒内，
给他一个救我的理由。一个与苏清越有关的理由。“二殿下！”我再次嘶吼，
声音凄厉如杜鹃泣血，“我知道苏**的下落！我知道谁要害她！”这句话，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慕容澈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双原本只在望向苏清越时才会发亮的眼睛，此刻死死地锁住了我。他不在乎我是谁，
不在乎我犯了什么罪，他只听到了三个字——“苏**”。屠刀，终究没有落下。
我被他的人从法场上带走，像拖走一只死狗。路过那间茶楼时，我抬起头，隔着雨帘，
我清晰地看见了窗边那对璧人。苏清越秀眉微蹙，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不忍，而太子萧恒，
则用一种看待蝼蚁的、冰冷的眼神，俯视着我。就是这眼神。我阖上眼，将这淬了毒的眼神，
刻进了灵魂最深处。2宁王府的地牢，比法场的雨水更冷。慕容澈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
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说吧，你都知道什么。”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说错一个字，我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回殿下，臣女……臣女在狱中，曾听狱卒闲聊。
”我垂着头，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扮演着一个惊魂未定的少女，“他们说，
太子殿下……似乎对苏丞相近期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打算……打算在下月初三的春日宴上，
寻个由头，让苏家丢个大脸。”我说的，是书中的第一个小**。男主萧恒为了打压异己，
故意在春日宴上设计，让苏清越的父亲、当朝丞相苏振被一道策论难题问住，当众出丑，
苏清越则挺身而出，以一首惊才绝艳的诗为父亲解围，从此名动京城，
也让男主对她刮目相看。这是属于他们的爽点，却是苏家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份荣耀，亲手送到慕容澈手里。慕容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凭你，
能知道这些？”“臣女……臣女的父亲，曾是太子少傅。”我抬起头，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
“太子殿下的一些行事风格，父亲曾对我……提过一二。他说，太子此人，最喜在文会上，
用雷霆手段，立威扬名。”我没有说死，只提供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和动机。真假参半，
最是磨人。慕容澈沉默了。他是一个极度骄傲的人，
也是一个在朝堂上被萧恒处处压制的失意者。
任何一个能打击萧恒、同时又能让他在苏清越面前大放异彩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若你说的是真的，本王可以让你活。”他转身离开，声音从远处飘来，
“若是假的……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牢的门，重重关上。
我缩在角落里，用冰冷的锁链，抱紧了自己。我赌的，不只是慕容澈的多疑，
更是他那份病态的、深入骨髓的爱。为了苏清越，他会信的。这是我的第一份投名状。
一份用我自己做赌注的投名状。3春日宴那天，我仍被关在地牢。但我一点也不慌。
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辰，想象着宴会上的情景。按照原书情节，
太子萧恒会抛出“何为为君之道”的难题，苏丞相支吾不答，满朝文武鸦雀无声。然后，
苏清越会站出来，吟出那首“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千古名句，
一举惊艳四座。但我告诉了慕容澈。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我知道，
他绝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傍晚时分，地牢的门开了。进来的不是狱卒，
而是慕容澈的贴身侍卫。他一言不发地打开我的镣铐，然后扔给我一套干净的侍女服。
“王爷要见你。”他语气冰冷。我被带到了书房。慕容澈正临窗而立，背对着我，
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边。“你赢了。”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但我知道，
他内心绝不平静。他缓缓转过身，手中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今日在宴上，太子果然发难。
本王抢在苏**之前，回答了那个问题。”我能想象到那个场面。
当所有人都以为宁王只是个耽于风月的草包时，他却用本该属于女主的高光台词，
给了太子萧恒一个响亮的耳光。那种**，足以让他对我这个“情报来源”产生一丝兴趣。
“苏**……她是什么反应？”我小心翼翼地问，这才是关键。慕容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划过。“她……很惊讶。她看着本王，像是第一次认识本王。
”这就够了。在苏清越心中，慕容澈一直是个纠缠不休的纨绔子弟。今日，
他展现出的才华与谋略，足以打败她的认知。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改观，是沦陷的开始。
虽然我知道她最终属于萧恒，但这颗种子，已经埋下。“你叫什么名字？”他终于问。
“林漱。”“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府上的一名乐师。”他淡淡地说道，“记住，
你的命是本王给的。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你的任务，
就是把你那双耳朵听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告诉本-王。”我跪下，深深叩首。
“谢殿下不杀之恩。”走出书房的那一刻，我回头望了一眼。慕容澈正站在窗前，
遥望着皇宫的方向，那里，住着太子萧恒，也住着他心心念念的苏清越。
我看见了他眼中的痴迷，也看见了他眼底深处，与萧恒如出一辙的、对权力的渴望。很好。
我的敌人们，都已在棋盘上就位。而我，这颗刚刚死里逃生的棋子，将要开始学习，
如何操纵棋手。4我成了宁王府里最不起眼的一名琴师。
我的住处被安排在王府最偏僻的角落，每天的工作就是对着一池残荷，
弹奏一些无人问津的曲子。慕容澈没有再来找过我。他似乎忘了我的存在。但我知道，
他没有。他在观察我，考验我。一个月后，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小院外。是林伯，
我们林家仅存的老仆。他不知从哪打听到我的下落，冒着天大的风险，潜入宁王府来看我。
“**！您还活着！太好了！”他老泪纵横，抓着我的手，颤抖不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已经冷掉的桂花糕。“这是您以前最爱吃的，
老奴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我看着那几块桂花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不能见他。
任何与过去有关的温情，都是催命的符咒。我是林漱，但又不仅仅是林漱。
我是活在刀尖上的孤魂，任何一点羁绊，都会让我万劫不复。“你是谁？我不是什么**。
”我猛地抽回手，声音冷得像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您怎么了？是老奴啊！
”林伯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伤痛。我别过头，不去看他。“我叫阿漱，是王府的琴师。
你认错人了。”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是王府的巡逻侍卫。
林伯的脸色瞬间煞白。宁王府，私闯者，格杀勿论。我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本能。但理智，像一把冰冷的枷锁，牢牢地锁住了我的喉咙。
我不能救他。救了他，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慕容澈不会留下一个有牵挂的、来历不明的棋子。我眼睁睁地看着侍卫们冲了进来，
将林伯按在地上。他没有挣扎，只是用一种绝望的、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看着我。
“擅闯王府，拖下去，处理掉。”侍卫长冷冷地下令。林伯被拖走了，像一条真正的老狗。
他怀里那包桂花糕掉在地上，被踩得粉碎，和着泥水，化作一滩模糊的污迹。自始至终，
我没有说一个字。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那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林家，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都笑着看我。林伯端着桂花糕，
慈祥地喊我“**”。然后，他们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萧恒那张冰冷的、俯视蝼蚁的脸。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我走到窗前，看着水池里那轮破碎的月亮。对不起，林伯。
我心中最后一点无用的温情，已经随着你的死，被彻底埋葬了。从今往后，我只有我自己。
5.所谓伊人一月后，宁王府接到帖子，邀慕容澈参加苏府举办的赏花宴，
为苏清越庆贺生辰。接到帖子那天，慕容澈罕见地来了我的小院。
他站在那棵枯死的桂花树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苏**……喜欢什么样的曲子？
”我低眉顺眼地回答：“回殿下，苏**性情高洁，如空谷幽兰，寻常的靡靡之音，
怕是入不了她的耳。若要弹，当弹《高山流水》一类的雅曲。”慕容澈点了点头，
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他又问：“太子……也会去吧？”“太子殿下与苏**情谊深厚，
想必是会去的。”我答道。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我假装没有看见，
继续道：“不过殿下，臣女斗胆猜测，太子此去，恐怕不只是为了给苏**贺寿。
”慕容澈猛地回头看我，眼中精光一闪。“什么意思？”“臣女听闻，
太子近来正在彻查户部亏空一案，而此事……似乎与苏丞相的门生，礼部侍郎张大人，
有些牵连。”我将声音压得极低，“太子或许会借此机会，在宴会上向张大人发难，
以达到敲山震虎，威慑苏相的目的。”这又是一段原书中的情节。男主萧恒借着这个机会，
扳倒了礼部侍郎，削弱了丞相一系的势力，而女主苏清越虽然心疼父亲，
但更欣赏男主的雷霆手段和政治抱负，两人的感情在这一次的“交锋”中，又进了一步。
而现在，我要把这份功劳，再一次，送给慕容澈。“殿下若能提前一步，拿到张侍郎的罪证，
在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交给圣上。一来，可显殿下铁面无私，
为国分忧之心；二来，可卖苏丞相一个人情，
让他免于被太子当众羞辱；三来……”我顿了顿，抬眼看着他，“苏**，想必也会对殿下，
另眼相看。”一石三鸟。慕容澈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在审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臣女的父亲，
曾是张侍郎的恩师。张侍郎的一些事，臣女……略有耳闻。”我再次搬出了我那死鬼老爹。
反正死无对证。这一次，慕容澈没有再怀疑。他眼中的渴望和野心，几乎要溢出来。“林漱。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很好。若此事能成，本王重重有赏。”我跪下谢恩，
心中一片冰冷。赏赐？我不要赏赐。我只要你们，一个一个，
都走进我为你们精心设计的陷阱里。赏花宴那天，我作为随行乐师，第一次踏进了苏府。
我看见了苏清越。她一身白衣，站在百花丛中，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也看见了我，
眼神里有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淡淡的怜悯。她大概以为，我是被慕容澈强行掳来的玩物。
我还看见了太子萧恒。他正与苏清越并肩而立，郎才女貌，宛如神仙眷侣。他看我的眼神，
依旧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宴会进行到一半，太子萧恒果然发难，
直指礼部侍郎贪赃枉法。就在苏丞相脸色大变，苏清越秀眉紧蹙之时，慕容澈站了出来。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呈上了一本账册，朗声道：“父皇，
儿臣近日查获礼部侍郎张远贪墨罪证，正欲上报，不想竟与太子殿下查到了同一处。
此乃张远罪证，请父皇明鉴！”满座皆惊。皇帝龙颜大悦，当场下令将张远拿下，
并对慕容澈大加赞赏。苏丞相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慕容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而苏清越，
她怔怔地看着慕容澈，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撼”的情绪。
我坐在角落里，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奏出一曲《凤求凰》。琴声悠扬，婉转动人。
只是这曲子，不是弹给神仙眷侣，而是弹给那即将被欲望吞噬的野心家，
和那即将被嫉妒逼疯的痴情种。好戏，才刚刚开场。6赏花宴后，
慕容澈在朝中的声望一时无两。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风月的宁王，
而是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二殿下。他开始拥有自己的班底，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官员，
也开始向他靠拢。这一切，都源于我。他看我的眼神，也彻底变了。不再是审视和怀疑，
而是……依赖。他将我从偏僻的小院挪了出来，住进了离他书房最近的听雨轩。
他不再让我弹琴，而是让我待在书房，为他整理情报，分析局势。我成了他最信任的谋士，
也是他最锋利的刀。一日，苏清越竟亲自登门拜访。名义上，
是代父亲感谢慕容澈的解围之恩。实际上，我猜，她是对这个突然脱胎换骨的男人，
产生了真正的好奇。慕容澈欣喜若狂。他换了三套衣服，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林漱，你说……本王该与她说些什么？”他紧张地问我。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诮。“殿下只需以诚相待。苏**非寻常女子，她想看的，
是殿下的真心，而非辞藻的华丽。”他深以为然。他去前厅见苏清越了。我则留在书房，
透过一扇不起眼的屏风，观察着他们。苏清越确实是个妙人。她不施粉黛，言谈举止间，
自有一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清雅。她没有提朝堂之事，只与慕容澈聊些诗词歌赋，奇闻异事。
慕容澈在她面前，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和野心，变回了那个有些笨拙的痴情种。气氛正好。
直到苏清越“无意”中提起了我。“听闻殿下府上，来了一位琴技高超的林姑娘？
”她看似随意地问道。慕容澈的表情僵了一下。“是……本王从法场上救下的一个罪臣之女。
”他含糊地回答。苏清越轻轻叹了口气，那双悲天悯人的眼睛里，
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同情。“林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可悲可叹。那林姑娘，
想必也是个可怜人。殿下既救了她，还望能善待于她。”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彰显了她的善良，又不动声色地提醒了慕容澈，我，林漱，
只是一个他顺手救下的“可怜人”，上不得台面。我隔着屏风，几乎要笑出声来。
苏清越啊苏清越，你以为你在第五层，实际上，你连地下室的门都没摸到。
慕容澈果然被她的话影响了。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送走苏清越后，
他回到书房，脸色有些阴沉。“殿下，”我主动开口，声音平静无波，“苏**，
是位真正的菩萨心肠。”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继续道：“她只是担心，臣女的存在，
会污了殿下的名声。毕竟，臣女是罪臣之女，而殿下……如今是人中之龙。”我的话，
像一把软刀子，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爱苏清越，但他也渴望权力。苏清越的“善良”，
在此刻，却成了他通往权力之路的某种“阻碍”。因为这份善良，是站在太子萧恒那一边的。
她同情林家，而林家，是太子亲手所灭。一个男人，尤其是慕容澈这样的男人，
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心爱的女人，处处向着自己的敌人。“她不明白。”他低声说道，
声音里充满了失望，“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了你啊。
我在心里替他补完了后半句。“苏**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柔声安慰他，
“当殿下站得足够高，高到能为她遮风挡雨，能将她从太子的阴影下彻底带走时，
她会明白殿下的苦心。”我的话，重新点燃了他眼中的火焰。是的，他需要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将苏清越从萧恒身边抢过来。而我，将为他提供最锋利的武器。一颗裂痕的种子，
就这样，被我亲手种在了他们之间。它将在嫉妒与权欲的浇灌下，疯狂地生根，发芽，
直到长成一棵足以绞杀一切的参天大树。7接下来的半年，在我的“辅佐”下，
慕容澈在朝堂上步步为营，接连办成了几件大案，风头甚至隐隐盖过了太子萧恒。他对我，
也愈发地信任和依赖。王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林漱，
是二殿下身边说一不二的红人。但我始终恪守本分，低调行事。我像一道影子，
藏在慕容澈的光环之下，冷眼旁观着棋盘上的风云变幻。我知道，时机快到了。那一天，
慕容澈从宫里回来，脸色异常难看。“父皇……要为太子和苏清越赐婚了。
”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我心中毫无波澜。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殿下，
此事……或许还有转机。”我平静地说道。他猛地抬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