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将军当苦力

捡个将军当苦力

沉璧C 著
  •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主角:裴牧杜衡 更新时间:2025-08-11 15:24

捡个将军当苦力裴牧杜衡这是一本及其优秀的一部作品!无论是从作者沉璧C的文笔还是对人物设定,剧情设定,都能够让读者代入进去,精彩内容推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刻骨的恨意:“解释?裴大将军,你要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亲手挥刀,如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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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叫白芷,名字是师父取的,他说我是他“白捡”的。那年他老人家下山买酒,

    喝得晕晕乎乎往青竹岭上爬,半道儿让破庙里一阵细弱的哭声绊住了脚。进去一瞧,好嘛,

    一个裹在破布襁褓里的小娃娃,哭得都快没声儿了,小脸冻得发青。师父心软,抱起一摸,

    襁褓里还塞着张泛黄的纸,上头歪歪扭扭就写了俩字——“当归”。师父当时就乐了,

    醉醺醺地戳了戳我的脸蛋:“小东西,该回来的总会回来,就叫白芷吧!”于是,

    我就这么成了白芷,跟着师父在青竹岭上扎下了根。从小没干别的,

    净跟着师父漫山遍野地跑,翻山越岭找草药,有时为了寻那年份足的老桑皮,

    连荒坟堆都得去扒拉扒拉。师父脾气怪,嘴巴更毒,可一身医术是真硬。我被他摔打着,

    也练出了一手望闻问切的本事。十八岁生辰刚过没几天,

    老头儿把他那口磨得油光锃亮、边角都磕出坑来的药箱,往我怀里一怼:“丫头,

    为师要去云游天下,访访那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古方,你嘛,自求多福吧。”我捏着嗓子,

    挥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半旧小手绢,冲他背影喊:“师父慢走啊!记得写信!不写也没事儿,

    反正您徒弟我,斗大的字儿识不了一箩筐!”老头儿头都没回,只朝后摆了摆手,

    背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上。得,这下真成孤家寡人了。我抱着师父留下的药箱,

    在青竹岭脚下盘了个小小的铺面,收拾收拾,挂上块破木板权当招牌。

    木板上是我用烧火棍沾着锅底灰,一笔一划描出来的:“问诊一钱,赊账打欠条,

    打欠条不还下辈子变药罐!”这招牌一挂出去,整个青竹岭都热闹了。乡亲们起初还嘀咕,

    说这白家丫头嘴皮子利得像刀子,专往人心窝子上戳。可日子久了,谁家老人咳喘,

    娃娃发热,半夜里急得跳脚时,还是得拍我这小破医馆的门。我这人吧,看病时嘴上不饶人,

    可药是真给足,遇到实在揭不开锅的,那“一钱”也就成了个摆设,

    末了还得搭上几根自家种的萝卜。渐渐地,他们送了我个外号——“杏林小辣椒”。啧,

    听着还挺顺耳。我以为这鸡飞狗跳、清贫却安稳的日子,会像山间的溪水一样,

    哗啦啦地一直淌下去。直到那个暮色沉沉的傍晚,彻底改了道。那天采药回来晚了,

    背篓里塞满了刚挖的柴胡和几株品相不错的石斛,沉甸甸地压着肩膀。我抄近路,

    从后山那片人迹罕至的老林子穿过。林子里光线本就暗得快,加上日头西沉,树影幢幢,

    风吹过林子呜呜咽咽的。我正埋头赶路,脚下猛地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朝前扑去,

    背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哎哟!”我揉着摔疼的膝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回头一看,

    吓得差点叫出声。绊倒我的不是树根,是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趴伏在厚厚的腐叶层上,一动不动,跟块破麻袋似的。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直往鼻子里钻。他背上、腿上都是刀砍斧劈的豁口,

    最吓人的是左胸口,赫然插着半截断箭!箭头深深没入皮肉,

    只留下粗糙的箭杆尾端露在外面,周遭的血污早已凝固发黑,糊住了半边身子。

    脸上更是惨不忍睹,被泥巴、血块糊得严严实实,连鼻子眼睛都分不清了。我心头咚咚直跳,

    强忍着恶心凑近些,伸出沾满泥土草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他颈侧。指尖下,

    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搏动。“嚯!”我忍不住低呼一声,又惊又奇,

    “命可真够硬的!阎王爷家门口打了个转儿,愣是让你又爬回来了?”四下寂静,

    只有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把他丢在这儿,不出半夜,准被林子里的野物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我白芷虽然嘴毒,可还没学会见死不救。“算你命大,碰上我这‘杏林小辣椒’!

    ”我咬咬牙,把散落的草药胡乱塞回背篓,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拖他。

    这男人看着精瘦,分量却沉得跟块大石头似的。拖了两步我就累得直喘粗气,

    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山路崎岖不平,拖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挪,

    好几次差点连自己都摔个跟头。

    等终于把这血糊糊的“大包袱”拖回我那小小的、飘着浓浓药草味儿的医馆时,

    月亮都爬上老高了。我累得差点瘫在门槛上,骨头缝里都透着酸。顾不上歇息,

    我立刻点火烧水。土灶上那口最大的铁锅烧了满满三大锅滚烫的开水。

    把他安置在里间那张唯一的小木板床上,找来剪子,

    小心翼翼地剪开他身上那身被血和泥浆浸透、早已看不出本色的破烂衣裳。衣服一剥开,

    饶是我这见惯了伤患的医者,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伤口狰狞得吓人,纵横交错,

    皮肉翻卷,尤其是胸口那箭伤周围,更是肿得发亮,透着不祥的青紫色。

    可这男人……我目光扫过他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像山岩一样块垒分明,

    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打磨出来的,绝非寻常农夫猎户能有的体格。这身板儿,

    配上这一身惨烈的伤,处处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喂,醒着的没?”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毫无反应。看来是彻底昏死过去了。也好,省得待会儿疼得乱动。

    我取来自己配的最烈的金疮药粉,又翻出师父传下的那套薄如柳叶、寒光闪闪的锋利小刀,

    在油灯上仔细烤过。一切准备停当,我屏住呼吸,一手稳住他的身体,一手捏着小刀,

    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深深嵌入皮肉的断箭边缘。刀刃切入皮肉,分离粘连的组织。

    昏睡中的男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极其痛苦的闷哼。

    “忍着点儿啊!”我额头渗出细汗,嘴里却习惯性地絮叨着,仿佛说给自己听,

    也像是说给他听,“我手艺好着呢!当年给老王家那头倔驴取扎进蹄子里的铁蒺藜,

    它都没叫唤!你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喊!扯开嗓子喊!不过喊破喉咙也没用,

    这深更半夜的,除了山里的野猫野狗,谁也听不见……”话音未落,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像破旧的风箱被强行拉开,

    嘶哑得如同砂纸狠狠刮过生铁锅底:“疼……”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我手一哆嗦,

    力道没控制住,刀刃在伤口边缘多划拉了一下。“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赶紧道歉,

    手忙脚乱地把旁边备好的金疮药粉,狠狠抓了一大把,直接按在了那处被我误伤的创口上,

    “药粉不要钱!管够!你……你忍忍啊!”药粉接触到翻开的皮肉,

    那剧烈的**让他身体猛地弓起,随即又重重地砸回床板,彻底没了声息。不知是疼晕了,

    还是被我那一大把药粉给“齁”晕的。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心有余悸地继续处理那该死的断箭。这次,我闭紧了嘴巴,再不敢胡乱说话了。这一折腾,

    就是大半夜。等彻底清理完所有伤口,敷好药,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妥当,

    窗外已经透出了蒙蒙的青灰色。我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胡乱擦了把脸,在灶台前蹲下,

    就着炉膛里微弱的余烬,开始熬煮消炎退热的汤药。药材在陶罐里咕嘟咕嘟翻滚着,

    苦涩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小小的医馆。我添了把柴,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

    脸上蹭了好几道黑灰。就在这烟熏火燎的当口,里间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

    我端着刚煎好、滚烫的药碗走进去。床上那人,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茫然地转动着,最后落在我被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脸上。那双眼睛很黑,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此刻却盛满了孩童般的困惑和脆弱。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的第一句话,

    虚弱却清晰无比:“我……是谁?”我愣了一下,端着药碗的手停在半空。失忆了?这戏码,

    茶馆里说书先生都讲烂了!我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地说:“你是我从后山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你说你是谁?要不……就叫‘阿捡’?

    捡来的捡!”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眉头紧紧锁起,似乎在拼命回想,却徒劳无功,

    眼神里的茫然更深了。那模样,活脱脱一只在风雪里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小狗崽。

    我心头那点不耐烦,被他这眼神戳得一下子泄了气。算了,跟个病号计较什么。我叹了口气,

    把药碗放到床边的小凳上:“行啦行啦,想不起来就别硬想了。戏文里都这么唱的,

    脑袋挨一下,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看你这样子,八成是撞着脑子了。”我指指自己,“我,

    白芷,是这青竹岭脚底下的大夫。你呢,”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缠满绷带的胸膛,

    “是我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就叫……‘阿拾’吧!拾来的拾!”他听了,

    眼神里的茫然似乎淡去了一丝,竟顺从地点了点头,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了一下,

    像是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依旧嘶哑干涩:“好……白大夫……说了算。”得,

    阿拾就阿拾吧。我拿起药碗,试了试温度:“来,把药喝了。活命要紧,名字啥的,

    等阎王爷彻底忘了你这号人再说。”阿拾伤得太重,胸口那箭伤尤其凶险,

    稍有不慎就会崩裂。他只能像个刚出生的娃娃一样,老老实实躺在我的小木板床上养着。

    我这儿地方小,除了这间兼做诊室和药房的外间,就剩这个放床的里间了。没法子,

    我只好在外间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再垫上旧褥子,凑合着当自己的窝。日子一天天过去。

    阿拾身体底子好得惊人,恢复速度让我这个大夫都啧啧称奇。只是脑子依旧空空如也,

    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干干净净。为了让他别总躺着胡思乱想,也给我省点事,

    我开始教他认草药。“喏,这个,”我拿起一片叶子边缘带锯齿的草药,“车前草,

    清热利尿的,田埂边、小路上到处都是,命贱得很,踩都踩不死。

    ”我又拿起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紫花地丁,消肿解毒,治疔疮痈肿顶顶好。

    ”阿拾听得异常认真,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我手里的草药,又看看我。他学得极快,

    记性好得像块吸水的海绵,我说一遍的药名、药性、大致样子,他竟能分毫不差地复述出来。

    几天下来,我药柜里那些寻常草药,他竟认得七七八八了。“你这记性,”我忍不住感慨,

    顺手敲了敲药柜角落里一个用红布包着的长条盒子,“比我师父藏的那根老山参成精了还灵!

    ”他闻言只是腼腆地笑笑,也不多话。我煮药,他就默默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帮我添柴,

    火候控制得恰到好处。我在院子里晒草药,他就找来竹子,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笨拙却异常耐心地学着编竹匾,编出来的东西虽不精致,倒也结实能用。

    村里那些大娘大婶来串门,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打趣:“哎哟,白大夫好福气啊!

    捡回来个长工,模样还俊得跟画上走下来似的!”我正弯腰翻晒簸箕里的柴胡,

    闻言头也不抬,啐道:“俊?俊能当饭吃?能顶饱还是能当柴火烧?

    他要是能帮我背背那死沉死沉的药篓子,那才叫真本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过了没两天,阿拾胸口那最深的箭伤终于结了层硬硬的痂。他试着下了床,

    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正好我采了一批新鲜的金银花藤回来,满满一大筐,

    少说也有一百来斤,放在院门口。阿拾看见了,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我正想喊他别逞强,

    就见他微一弯腰,那只没怎么受伤的右手抓住筐沿,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竟单手就把那硕大的、塞得鼓鼓囊囊的药篓子拎了起来!轻松得像是拎起一捆干稻草!

    他甚至还有余力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当当地把药篓扛在了肩上,脸不红气不喘,

    转身就往院子里放药材的棚子走。我张着嘴,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乖乖!

    这力气……这身板……不去码头扛大包真是屈才了!我心里暗暗咂舌:这家伙,

    以前该不会真是个干苦力的吧?阿拾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饭量也跟着水涨船高,

    简直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这天中午,我蒸了一大锅白面馒头,个个拳头大小,暄软喷香,

    还熬了一锅稠稠的小米粥。我掰开一个馒头,刚咬了两口,一抬头,

    只见阿拾面前的空碗已经摞了三个,第四个馒头也快被他消灭干净了,那碗粥更是见了底。

    他正眼巴巴地看着锅里最后一个馒头。“……”我顿时觉得手里的馒头不香了。

    我这小医馆本就不富裕,全靠乡亲们看病的仨瓜俩枣和采药换点米粮度日。照他这吃法,

    用不了多久,我俩都得喝西北风去!我心疼得直抽抽,

    没好气地把最后一个馒头塞给他:“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是怎地?

    我这小庙快供不起你这尊大肚罗汉了!”阿拾接过馒头,脸上露出一点赧然的神色。

    他没急着吃,反而慢吞吞地从自己那件被我洗干净、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内袋里,

    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件东西,轻轻放在我面前的桌上。“这个……抵饭钱。”他声音低沉,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那是一枚玉佩。温润的羊脂白玉,触手生温。雕工极其精湛,

    一只雄鹰展翅欲飞,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见,眼神锐利,透着凛然的威势。翻过来看,

    背面用古朴的篆体刻着一个字——“裴”。我的呼吸骤然一窒。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

    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胸口生疼。这玉佩的质地、雕工,

    尤其是那个“裴”字……绝不是寻常百姓家能有的东西!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装作漫不经心、甚至带着点嫌弃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捏起那枚玉佩,掂了掂:“啧,

    就这?看着是挺光溜,能换几个铜板?够你吃几顿馒头的?”嘴上说着,动作却飞快,

    一把将玉佩塞回他枕头底下,用力按了按,“收好了!破石头一块!万一哪天你撞了大运,

    想起自己是谁了,还能当个路费盘缠,省得赖在我这儿吃穷我!”阿拾看着我,眼神清澈,

    带着点不解,又有些固执地摇头:“不走了。白大夫在哪,我……就在哪。

    ”他这话说得平平淡淡,没有半分旖旎,却像一瓢滚烫的蜜糖,毫无防备地浇在我心尖上。

    那点因玉佩而起的惊疑和寒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冲得七零八落。

    一股热气“腾”地涌上脸颊,耳根子火烧火燎。我猛地低下头,假装被粥呛到,

    用力咳嗽起来,掩饰着那不受控制的晕眩感,

    像是一口气灌下了一整坛子刚开缸的陈年花雕酒。日子不紧不慢地滑过,

    阿拾胸口的痂终于彻底脱落,留下了一道深红色的、狰狞的疤痕。他开始跟着我上山采药,

    真正成了我的“长工”。他个子高,腿也长,走起山路来本该是健步如飞。可每次进山,

    他总是不紧不慢地走在我侧前方半步远的地方,像是刻意压着步子。

    遇到陡坡或者荆棘丛生的地方,他会先一步探过去,用他那把豁了口、却异常锋利的柴刀,

    利落地劈开挡路的枝桠藤蔓,清出一条相对好走的小径。雨后初晴,山林里湿漉漉的。

    我背着小药篓,踩着湿滑的青苔,小心翼翼地攀爬一处陡坡。眼看快到坡顶了,

    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子猛地一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啊——!

    ”惊叫声刚冲出喉咙。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瞬间牢牢地箍住了我的胳膊!

    巨大的力道传来,不仅稳住了我下坠的身体,甚至轻轻一带,

    将我整个人都带得向前踉跄一步,撞进了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里。

    鼻尖瞬间撞上他粗硬的衣料,一股混合着汗味、草药味和阳光晒过青草般的干净气息,

    猛地将我包围。隔着薄薄的衣衫,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起伏的震动,

    还有那强健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而急促地敲打着我的耳膜。“小心。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热气拂过我的发顶。

    我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整个人僵住了。手臂上被他握住的地方,那滚烫的温度透过衣袖,

    一直灼烧到皮肤深处。我下意识地挣了挣,想拉开一点距离,可那只手箍得那样紧,

    纹丝不动。山林间霎时安静下来,风似乎也停了,只有树叶间漏下的细碎阳光在晃动。

    在这片突兀的寂静里,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胸腔里那颗不争气的心脏,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

    完全失了章法,疯狂地、毫无节奏地乱蹦乱跳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

    震得我指尖都在发麻。那天夜里,我破天荒地失眠了。简陋的床铺像是长出了无数根小刺,

    怎么躺都不舒服。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白天那惊险的一幕——他滚烫的手掌,坚实的胸膛,

    还有那句低沉的“小心”。越想,脸上越是燥热难耐。最后实在躺不住了,我爬起来,

    蹑手蹑脚地摸到外间灶台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开始翻找安神的药材。

    夜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深山的凉意,却怎么也吹不散我脸上的热度。

    刚把几味药材丢进小砂锅,添上水,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我猛地回头,

    只见阿拾不知何时也起来了,披着那件单薄的旧外衫,正站在里外间的门帘旁,

    静静地看着我。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清瘦的轮廓。“做噩梦了?”他轻声问,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像被抓了现行的小贼,心头一跳,慌忙摇头,

    掩饰般地拿起蒲扇对着小药炉扇风:“没……就是睡不着,起来煎点安神汤。

    ”炉火映着我的脸,一定红得不像话。

    我把刚煎好、还滚烫的药汁小心地倒进一个粗陶碗里,递给他,“喏,你也喝点。

    省得半夜伤口疼醒了,哼哼唧唧地吵人。”阿拾走过来,接过碗。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我的手指。那瞬间的触碰,像是被火星烫了一下!

    他整个人明显一僵,端着碗的手猛地往回一缩,碗里的药汁都晃出来几滴,

    溅在粗糙的泥地上。我飞快地收回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尖残留着他皮肤的温热。

    我死死盯着地上那几点深色的药渍,感觉自己的耳朵烫得快要烧起来,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小小的医馆里,只剩下药炉里柴火细微的噼啪声,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令人窒息的尴尬。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池塘。那是个寻常的午后,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医馆门前。我正坐在小马扎上,低头分拣簸箕里晒干的柴胡,

    阿拾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劈着柴,斧头落下,木柴应声裂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几匹快马旋风般冲进村子,蹄铁敲击着碎石路,声音刺耳。

    马上是几个穿着皂色劲装、脚蹬厚底官靴、腰间佩着制式长刀的陌生汉子。他们神色冷峻,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带着一股格格不入的肃杀之气。

    当他们的目光掠过小院,落在正弯腰抱起一捆劈好柴禾的阿拾身上时,

    领头那人猛地勒住了缰绳!马匹嘶鸣着停下。几个汉子动作整齐划一地滚鞍下马,

    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阿拾的方向,“噗通”一声,齐刷刷跪倒在地!

    膝盖砸在碎石地上的声音沉闷而突兀。“将军!”领头的汉子抬起头,声音激动得发颤,

    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属下可算找到您了!裴牧将军!”“裴牧”两个字,

    如同两道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惊雷,狠狠劈进我的脑海!瞬间,

    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和声音,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两个字在疯狂地回响、炸裂!镇北将军,

    裴牧!那个三年前奉旨,带兵围剿白氏医门,以“私通敌国,祸乱朝纲”的罪名,

    将我白氏一族一百三十七口,不分男女老幼,尽数屠戮殆尽,

    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没放过的……裴牧!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似乎彻底凝固了,

    又瞬间被怒火点燃,烧得我浑身颤抖!手里端着的簸箕“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晒得干透的柴胡撒了一地。阿拾——不,是裴牧!他抱着柴禾的身体骤然僵直,

    脸色在瞬间褪得惨白如纸!他猛地回头看向我,那双总是温和清澈的、带着点茫然的眼睛里,

    此刻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慌乱。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步跨出,

    用他那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我的前面,将我护在了身后。

    “阿芷……”他嘴唇翕动,嘶哑地吐出我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

    “我……我可以解释……”解释?一股腥甜猛地涌上我的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亲人们临死前绝望的哭喊、冲天的火光……无数破碎而惨烈的画面疯狂地撕扯着我的神经!

    我踉跄着,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脚下踩碎了干枯的柴胡梗,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我死死地盯着他,盯着这张曾让我心口滚烫、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和狰狞的脸,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刻骨的恨意:“解释?裴大将军,

    你要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亲手挥刀,如何冷眼看着我的族人一个个倒下?

    解释你是怎样把我白氏满门,不分青红皂白地送上断头台的吗?!”我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在死寂的小院里回荡。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军士也愕然地抬起了头,

    震惊地看着我和他们失而复得的将军。裴牧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灰败如土。

    他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的痛苦和绝望几乎要溢出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那几个军士迅速起身,围拢过来,

    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将军!请随属下回京!圣上忧心如焚!

    ”他们半是搀扶半是挟持地架住了裴牧。他挣扎了一下,

    却因伤势初愈和心绪激荡而显得无力。被架着走向马匹时,他猛地回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深深地望着我,像是要将我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用力地、几乎是抛掷般地塞进我下意识伸出的手里——是那块刻着“裴”字的羊脂白玉佩。

    玉佩冰凉,沉甸甸地压在我的掌心。“等我。”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挤出最后两个字,

    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马蹄声再次响起,卷起尘土,

    绝尘而去。我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冰凉的玉佩,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肉里。

    望着那消失在村口道路尽头的烟尘,一股巨大的、荒诞的悲怆猛地攫住了我。我扯了扯嘴角,

    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最终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等你?

    呵……裴大将军,等你……再来抄我满门一次吗?”冰冷的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滚落,

    砸在脚下的尘土里,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医馆门前那块写着“赊账打欠条不还下辈子变药罐”的破木板,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发出吱呀的轻响。裴牧走了。那几匹快马卷起的烟尘,仿佛也带走了青竹岭上所有的生气。

    我像一尊失了魂的木偶,僵硬地转身,走进医馆,反手“吱嘎”一声,

    将两扇薄薄的木门紧紧关上,插上了沉重的门栓。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草药苦香,此刻却只让我感到窒息。三天。整整三天三夜,

    我没有踏出医馆一步。灶膛冰冷,药罐蒙尘。我蜷缩在里间那张他曾躺过的木板床上,

    抱着膝盖,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斑驳的泥墙。

    外面偶尔传来乡亲们关切的询问和拍门声:“白大夫?白大夫你还好吗?开开门啊!

    ”声音隔着门板,显得遥远而模糊。我把自己缩得更紧,像一只受惊后躲进壳里的蜗牛,

    不回应,也不开门。饥饿和疲惫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却敌不过心底那一片冰封的死寂。

    一百三十七口……爷爷慈祥的笑容,父亲熬药时专注的侧脸,娘亲温柔的叮咛,

    还有那些堂兄弟姊妹们打闹的笑声……鲜活的面孔在眼前晃动,

    最终都被漫天泼洒的、粘稠滚烫的血色覆盖、淹没。而那张最后定格的脸,

    竟然是阿拾——不,是裴牧!是他挡在我身前时,那双盛满慌乱和痛苦的眼睛!第四天清晨,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艰难地挤过窗棂缝隙,落在我脸上时,我猛地坐了起来。

    眼泪已经流干了,喉咙里堵着的那团腥甜血气也似乎沉淀了下去,

    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我不能就这样烂在这间小屋里。白氏的血不能白流!

    哪怕只剩我一个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当年那桩泼天血案背后的真相,挖出来!

    晒在**之下!我翻身下床,动作因为久未进食而有些摇晃。走到外间,

    目光落在那口熟悉的药箱上。师父把它塞给我时,说“自求多福”。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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