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二话不说，一把扯起我的头发就将我往宫外拽。
宫外跪了满地沈家的老幼妇孺。
高景的长剑不断滴血，他的脚边躺着的，正是陪伴我多年的丫鬟。
“沈若兰，这既是给你的警告。”
“你要是再不愿意为我读心通灵，救我国民，我就灭了你沈家满门。”
高景双眼血红，周身都萦绕着一股血腥的杀意。
一瞬间，我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
我父亲保卫边疆为国战死，我兄长为保护陛下被乱马踏成肉泥，就连最小的弟弟都被敌人射死在战场上。
沈家满门忠烈，剩下老弱妇孺。
他竟然也不放过！
高景看出我脸上的恐慌和愤怒，他冷笑一声。
“本宫给你最后的机会。”
“为我读心扭转颓势，抑或是......”他将长剑横在祖母的脖子上，“让她们死。”
楚梦站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挑衅的笑意。
“殿下，看来她不吃点苦头，是不愿意帮你了。”
高景染血眼底的怒火压都压不住，他手中长剑入肉三分，祖母胸前已经被染红一片。
“等等！”
望见我眼中的绝望和恐惧，高景冷笑着，“现在答应还来得及。”
前世的记忆和今生亲人的生命都在眼前，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
还不等我选择，祖母就直接撞到了高景的剑上。
她苍老浑浊的双眼直直的望着我的方向，“若兰......”
“祖母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话还没说完，祖母已经气绝。
我死死地咬着牙关，喉咙里涌上来一股腥甜。
在我还没来得及清楚的感受痛楚，高景又拎起来侄子。
“这是你们沈家唯一的血脉吧。”
哥哥战死疆场，这是他的遗腹子。
嫂子寡居多年，已经受尽苦难，在答应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嫂子忽然开口。
她脸上不见任何惧色，只有恬淡温柔。
“若兰，大周有这样的人就该亡国！只是可怜我的夫君，竟然为这种人战死。”
“你若是帮了他，才是对不起我，对不起沈家，对不起你哥哥的在天之灵，你......”
这一句句话深深刺痛了高景，他暴怒地将侄子摔在地上，厉声吩咐，“好啊，不怕死是吧，来人，把她凌迟处死！”
我扑过去拼命地捶打高景，可他却抱着我不肯松手。
癫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兰，你看着他们都是因为你死的！”
“明明前世你已经帮我得到一切，为什么今生就不愿意了呢？”
前世？
远处就来嫂子的厉声尖叫，她的双腿被折断，森白的骨头穿透皮肤。
我狼狈地向她爬去，可却被高景一脚踩在脸上，他居高临下的睨着我，癫狂的神情跟那日将我开膛剖腹时一样。
“沈若兰，你们沈家一百三十口，就剩下你的侄子了。”
“你也想他跟你一起死么？”
“只要你答应开口帮我，将来我登基，可以让你做皇后。”
楚梦眼底的嫉妒都要溢出来，却还是笑着走到高景的身边。
“殿下，姐姐一向是自私自利，要不是切肤之痛，她怎么会动手帮你。”
“沈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下！”
高景一愣，楚梦已经拿着他的剑，刺向了我始终没有开口的小妹。
我浑身瑟瑟发抖，脸上早已毫无血色。
心像是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我只感觉自己前生为他这种人付出一切，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亲人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我不能再让年幼的侄子承受这无妄之灾。
“住手。”
我摇摇晃晃的起身，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高景，你当真要我为你读心通灵。”
高景笑着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若兰，前世你都帮我做到了，今生再做一次又何妨？”
“你放心，只要我登基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后，沈家满门我会厚葬他们的，你的侄子也会永享爵位。”
我恨得咬牙切齿，却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他非要自寻死路，我又何必拦着他。
见我同意，高景喜不自胜，朗声道：
“若兰，前世今生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从此你我共享万里江山。”
可惜，等着他的只会是万箭穿心。
我闭上双眼，感觉到远处大地传来的震动，十万嘶鸣的战马正奔袭而来。
再睁开眼时，我将手轻轻的放在他的心口处。
随后惨然一笑。
“罪孽深重，应堕无边地狱，万箭穿心难掩此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