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深秋的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半糖”咖啡馆的玻璃窗外打着旋儿。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带着一种迟暮的暖意,懒洋洋地洒进来,
在深色的原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甜点的气息。客人不多,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
角落靠窗的位置,苏窈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米色针织衫,安静地坐着。
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她却没有动。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街角一个巨大的电子广告屏上。
屏幕上正在播放财经新闻。画面里,
是靳氏集团旗下一家高端珠宝品牌最新旗舰店剪彩仪式的盛况。
镜头聚焦在西装革履、被众多高管和记者簇拥着的靳凛身上。他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焦点。
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深邃的五官在镜头下无可挑剔,
只是眉宇间似乎比半年前更加冷峻,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他手持金剪,
动作利落干脆地剪断彩带,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无可挑剔的得体微笑,对着镜头微微颔首,
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半年前那场腥风血雨般的报复和婚姻的终结从未发生过。
镜头短暂地扫过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那枚曾经象征婚姻的戒指,
早已化为花盆里一滩丑陋的金属残骸。
苏窈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有些黯淡的银戒指。
冰凉的触感传来,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定。“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苏窈回过神,看向对面。说话的是咖啡馆的老板,也是她现在的老板兼房东,叫顾淮。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气质温和儒雅,穿着简单的棉麻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
手里端着一碟刚烤好的杏仁饼干。“没什么,”苏窈收回目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接过饼干,“财经新闻。”顾淮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也扫了一眼窗外巨大的广告屏,
自然也看到了上面意气风发的靳凛。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把话题岔开:“尝尝,新烤的,糖减了三分之一,看合不合你口味。”苏窈拿起一块饼干,
小口地咬着。酥脆香甜,带着杏仁的香气。这半年,她的人生仿佛被按下了重置键。
从靳太太的光环跌落,带着那点微薄的积蓄和那一百万“补偿金”,
她像个初入社会的懵懂者,重新学习如何生存。租不起市中心的公寓,
她在城市边缘的老旧小区租了个一居室。找工作四处碰壁,高不成低不就,
最后是顾淮收留了她,让她在这家小小的咖啡馆做服务生,后来发现她做事细致,
又让她学着打理一些账目和采购。薪水不高,但足以支撑她简单的生活。日子清苦,忙碌,
却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平静。远离了那个用金钱和权力堆砌的浮华世界,
远离了靳凛那令人窒息的掌控和冰冷,她像一株被移植到贫瘠土壤里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