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我那不苟言笑的军长老公顾衍,又一次把我丢在了空荡荡的婚房。他不知道,
隔壁新搬来的那个兵哥哥,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猪脚面对我说:“嫂子,哥不在家,
你一个人别总吃素,补补身子。”我看着他那张比电影明星还俊的脸,
和他手里那碗颤巍巍的猪脚,心想,这墙角,他是挖呢?还是挖呢?01“顾衍,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我穿着新买的的确良衬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他正对着镜子扣着军装的最后一颗风纪扣,闻言只是从镜子里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嗯,
军区有紧急会议,我得马上走。”他的声音像常年结冰的湖面,没有波澜。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精心描过的眉,涂了蛤蜊油的嘴唇,此刻都像个笑话。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酸涩,走上前想为他抚平衣领的褶皱,他却在我碰到他之前,
不着痕跡地侧身避开了。“林婉儿,别闹。”我的手僵在半空,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结婚一年,同床共枕三百多个日夜,他碰我的次数屈指可数。
军属大院里的嫂子们都羡慕我嫁得好,年纪轻轻就成了军长夫人,可谁又知道,
我守着的是怎样一个捂不热的冰疙瘩。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带走了室内最后的暖气。
我颓然地坐在床沿,看着桌上那盘为了庆祝纪念日,我特意凭票换肉做出来的红烧肉,凉了,
就像我的心。正在这时,“咚咚咚”,敲门声响了。我以为是顾衍忘了什么东西,
心里燃起希望,赶紧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军官。他很高,
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到我,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露出一口白牙:“您好,是林婉儿嫂子吧?我叫沈子舟,
刚搬到隔壁。”他的声音像夏日的阳光,温暖又有活力,和我家那个冰块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好。”我点点头,有些戒备。他扬了扬手里的搪瓷大碗,
热情地说:“我妈从老家寄了些土特产,我炖了锅猪脚面,给您送一碗尝尝。
远亲不如近邻嘛!”碗里,**的猪脚炖得软烂脱骨,汤汁浓白,
上面还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霸道地钻进我的鼻子。
我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沈子舟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嫂子快趁热吃,
凉了就腥了。”我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搪瓷碗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很暖。“嫂子,
”沈子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我刚才好像看到顾军长急匆匆地出门了?是又去执行什么紧急任务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对我家的情况这么了解?看着他过分热情的笑脸,
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这沈子舟,不会是想趁着顾衍不在,
对我这个“留守军嫂”动什么歪心思吧?毕竟,军属大院里,寂寞的女人和大胆的男人,
总是能编出不少故事来。我捏紧了手里的碗,决定试探他一下。我故意叹了口气,
幽幽地说:“是啊,他心里只有部队,哪里还有这个家。我这军嫂,当得跟守活寡似的。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只见沈子舟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心疼?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嫂子,你别多想,
顾军长是英雄,他……他有他的苦衷。”这下我更确定了。一个刚见面的邻居,
用得着这么真情实感地替我老公解释吗?还“苦衷”?他知道什么苦衷?我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掩去眸中的精光,声音带上了哭腔:“什么苦衷,能比老婆还重要?
”沈子舟一下子就慌了,手足无措地摆着手:“嫂子你别哭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我不管!”我决定把戏做足,“反正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说完,
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沈子舟一个人在门外凌乱。靠在门板上,
我听着门外青年焦急的解释和踱步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顾衍,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再不回来,你老婆可就要被人“关心”走了!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关上门后,
沈子舟在门外站了许久,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
在上面写道:【观察日记第一天:嫂子好像对军长怨念很深,提了一句就哭了。任务艰巨,
任重道远。另:嫂子哭起来的样子,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呸呸呸!沈子舟,
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来帮军长巩固后方的,不是来挖墙脚的!】02第二天,我起晚了。
宿醉的头疼让我走路都有些发飘。昨晚,我就着沈子舟送来的那碗猪脚面,
把我藏了半年的二锅头给喝完了。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我顶着鸡窝头,
穿着睡衣去院子里打水洗漱,结果刚出门,就和晨练回来的沈子舟撞了个满怀。“嫂子!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我,一股清爽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汗味传来,很好闻。我慌忙推开他,
拉了拉有些滑落的睡衣领口,脸上**辣的。这副鬼样子被人看见,简直丢死人了。“嫂子,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沈子舟的目光里满是担忧,他上下打量着我,
像是在检查什么易碎品。“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我含糊地应了一句,只想赶紧溜走。
“是不是因为顾军长不在家,你一个人害怕?”他追问。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害怕?
我是气得肝疼。但我嘴上却顺着他的话说:“嗯,有点。
”沈子舟立刻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拍着胸脯保证:“嫂子你放心,
以后有我呢!我每天都在家,你有任何事,随时叫我!”说完,他还真就从今天开始了。
我打水,他非要帮我拎。我家的煤球用完了,他二话不说,扛着一麻袋新的就给我送了过来,
还顺手帮我把煤炉子生得旺旺的。甚至我晾在院子里的被子,他都主动帮我收了,
叠得整整齐齐,比顾衍那个强迫症叠的“豆腐块”还标准。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田螺姑娘……哦不,田螺小伙,殷勤得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军属大院里没有秘密,沈子舟的“乐于助人”很快就传遍了。我去水房洗衣服,
总能听到几个嫂子在窃窃私语。“哎,你们看见没,隔壁新来的那个沈排长,
对林婉儿可真好。”“可不是嘛,顾军长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贴上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才是一对呢。”“要我说,也不能怪人家小沈。你们看林婉儿那张脸,
那身段,哪个男人看了不迷糊?再说顾军长,整天冷着一张脸,跟个活阎王似的,
哪个女人受得了?”“嘘……小点声,人家听见了。”我面无表情地搓着手里的衣服,
心里却在冷笑。这些人,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们嫉妒我嫁得好,
现在巴不得我闹出点什么丑闻来,好看我的笑话。不过,她们倒是提醒我了。
沈子舟对我这么好,真的是单纯的邻里互助吗?还是说,他真的别有所图?
我决定再试他一试。这天下午,
我故意把我爸从老家给我寄来的一大块腊肉挂在了窗台上最显眼的位置。这块腊肉油光锃亮,
香气扑鼻,是我的心头好,平时都舍不得吃。果然,没过多久,
沈子舟就端着他的大搪瓷碗又来了。“嫂子,今天炖了鸡汤,给你送点。”他笑得一脸灿烂。
我接过鸡汤,指了指窗台上的腊肉,故作烦恼地说:“子舟啊,你看这块腊肉,这么大一块,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放久了又怕坏掉,真是愁人。”沈子舟的目光落在腊肉上,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我心里暗笑,上钩了。在八十年代,肉是精贵东西,
尤其还是这么好的腊肉。我就不信他能抵挡住诱惑。只要他开口说想要,
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贿赂”他,让他帮我办点事,比如……给远在边疆的顾衍“带个话”,
****他。然而,沈子舟接下来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看了一眼,
就收回了目光,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嫂子,这你可得收好了。现在天热,容易招苍蝇。
我建议你用纱布把它包起来,或者用盐水再泡一遍,能放得久一些。”说完,
他还真就转身回家,拿了一大块干净的纱布过来,仔仔细细地帮我把腊肉包好,挂回了原处。
从头到尾,他连一句“给我尝尝”都没说,眼神清澈坦荡,没有贪婪。我愣住了。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真的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新时代活雷锋?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宽阔的肩膀,有力的臂膀,
我突然有些看不懂他了。这个沈子舟,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他对我这么好,
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我家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我最熟悉,也最不想看到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是顾衍。他回来了。
而且,他正好看到了沈子舟在我家窗台前,帮我挂腊肉的这一幕。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我看到顾衍的脸,黑得像锅底。完蛋。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03“你在做什么?
”顾衍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沈子舟。
沈子舟显然也没想到顾衍会突然回来,身体一僵,下意识地站得笔直,
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军长好!”顾衍没理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我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站在我面前,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的目光从我身上,
缓缓移到沈子舟身上,又从沈子舟身上,移回到我身上,最后,
落在了那块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腊肉上。“我才走几天,家里就这么热闹?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
一股火气“蹭”地就冒了上来。“是啊,热闹!”我挺直了腰板,迎上他的目光,
“总比我一个人守着空房子,对着一盘冷掉的红烧肉强吧?
”我故意把“红烧肉”三个字咬得很重。顾衍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林婉儿,注意你的言辞。”他警告我。
“我的言辞怎么了?”我豁出去了,“我说错了吗?你顾大军长心里只有你的部队,
你的任务,你的荣誉!你什么时候把我这个老婆放在心上过?结婚纪念日你都能忘,
你还记得你有个家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像决了堤的洪水。
院子里的邻居们听到了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顾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大概是觉得我在外面落了他的面子。“够了!”他低吼一声,
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回家说!”“我不!”我挣扎着,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让大家都听听,你顾大军长是怎么对待自己老婆的!”“你!
”顾衍气得说不出话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沈子舟突然开口了。
“军长,您误会了。”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我和顾衍中间,“嫂子她……她只是心情不好,
您别跟她计较。”顾衍的目光转向他,带着审视和敌意:“我跟我老婆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我……”沈子舟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沈排长是吧?”顾衍冷笑一声,
“我记得你是新分来的,不住这里。怎么,这么快就跟我老婆混熟了?还知道她心情不好?
”这话里的暗示,傻子都听得出来。沈子舟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急忙解释:“不是的军长!我……我只是看嫂子一个人在家不容易,
所以才……才多关心了一下。”“关心?”顾衍的语气更加危险,“我看你是关心过头了吧?
连我家的腊肉,你都要管?”“我没有!”沈子舟百口莫辩。
我看着沈子舟被顾衍怼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忍。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挑起来的,沈子舟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顾衍,你够了!
”我甩开他的手,把沈子舟护在身后,“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是我让他帮忙的!你有什么火,
冲我来!”顾衍看着我维护沈子舟的样子,眼睛都红了。他死死地盯着我,
一字一顿地问:“林婉儿,你再说一遍?”那一刻,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失望,痛苦,
还有……我看不懂的脆弱。我的心,没来由地疼了一下。但我嘴上,却说出了更伤人的话。
“我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你听不懂人话吗?”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
顾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上了那辆还没熄火的吉普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绝尘而去。
我看着远去的汽车尾气,愣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嫂子,你……你没事吧?
”沈子舟担忧地问。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我知道,这次,我好像真的玩脱了。顾衍,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04顾衍走了,一连三天,杳无音信。我给他部队的办公室打电话,
接电话的警卫员总是用标准的话术回答我:“报告嫂子,军长正在开会。”开会,开会,
他一天到晚都在开会!难道他要跟会议桌过一辈子吗?我气得差点摔了电话。这三天,
我过得浑浑噩噩。白天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晚上抱着冰冷的被子失眠。我开始反思,
我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顾衍他……虽然人是冷了点,但结婚这一年,
他从没在物质上亏待过我。我的吃穿用度,都是院里最好的。他每次出任务回来,
都会给我带礼物,虽然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或者弹壳,但那也是他的心意。而且,
他虽然话少,但每次我生病,他都会默默地守在我床边,给我端水喂药,
笨拙地用他那双拿枪的手,为我熬一锅难以下咽的白粥。是我太贪心了。我想要他的爱,
想要他的关注,想要他像别的男人一样,对我说甜言蜜GLISH。可我忘了,
他是一个军人。他的爱,深沉而内敛,像他身后的那片大山。我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难过。
沈子舟看我一天天消沉下去,急得团团转。他不再给我送汤送饭,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花种子,在我家窗前那片小空地上,开垦出了一片小花园。“嫂子,
你看,我种了些向日葵和格桑花。等它们开花了,一定很好看。”他一边翻地,一边对我说。
“嫂子,今天天气好,我帮你把被子抱出去晒晒吧。多晒晒太阳,心情会变好的。”“嫂子,
我从一个老乡那里学了一套拳法,叫‘强身健体拳’,我教你啊?保证你打完一套,
什么烦恼都没了!”他像一只嗡嗡叫的小蜜蜂,整天围着我转,想尽办法让我开心起来。
我虽然没什么心情,但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只能由着他折腾。这天,
他不知道又从哪儿淘来一个旧收音机,献宝似的捧到我面前。“嫂子,你看这是什么!
”那收音机又破又旧,掉漆严重,上面还缺了一个旋钮。“你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我没什么兴趣。“这你就不懂了吧?”沈子-舟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零件,
安在了那个空缺的位置上,然后熟练地调试起来。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后,
一个甜美的女声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下面,为大家播送一首歌曲,来自邓丽君的,
《月亮代表我的心》。”悠扬婉转的歌声,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我愣住了。邓丽君的歌,在这个年代,可是被定义为“靡靡之音”的,
是不能公开播放的。“你……你胆子也太大了!”我惊讶地看着他。
沈子舟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这叫‘曲线救国’。我偷偷改装了一下,能收到对岸的电台。
”他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嫂子,我跟你说,
这邓丽君的歌,可好听了!我偷偷听了好久了。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一听,保证药到病除!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上,痒痒的。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着他那副纯情大男孩的样子,
心里的防备,不知不觉地又卸下了一些。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热心肠的傻小子?
歌声还在继续。“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
叫我思念到如今……”听着这缠绵悱恻的歌词,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顾衍,
你现在在哪里?你是否,也像我思念你一样,思念着我?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时,门,
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砰!”巨大的声响吓了我一跳。我和沈子舟同时回头,
只见顾衍像一尊煞神一样,站在门口。他的脸色比上次还要难看,眼神里像是淬了毒,
死死地盯着我们,或者说,是盯着我们之间那台正在播放着“靡靡之音”的收音机。
“林婉儿!沈子舟!”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我们的名字,“你们两个,可真行啊!
”05“你们在听什么?”顾衍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收音机里,邓丽君还在柔情蜜意地唱着:“你问我爱你有多深……”这歌声在此刻听来,
无疑是火上浇油。沈子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一个箭步冲上去,
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收音机,结果越忙越乱,反而把音量调到了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