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站在老城区北岸旧厂门口。
这里,曾是她父亲一手创建的北岸纸业,后来被并购失败,如今厂区早已破败,只剩铁锈与尘灰。
她穿着简单衬衫,脚下是厚厚一层落叶,沈知屿站在她身侧,手里拿着一只泛黄档案盒。
“这是你爸在纸厂倒闭前,最后留下的东西。”
苏婉双手接过,轻轻打开。
文件泛黄、字迹斑驳,但封面那一行熟悉的字体仍清晰可辨:
北岸工艺线手绘图。
第一页,是手绘的纸张原料分层比例图。
第二页,是她小时候曾在客厅沙发上乱画的图案,被父亲扫描后嵌在设计模板右下角。
“那年你六岁,他说你第一次抓笔时画的是一张飘起来的纸。”
苏婉缓缓蹲下,指尖划过每一页,手抖得止不住。
“后来他顶着债务继续经营,是为了你们姐妹。”
“直到有人用旧债逼退他,把厂吞了。”沈知屿缓声,“那个人,正是现在陆氏董事会的二把手,乔庆诚。”
苏婉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乔念的叔叔。”他语气平静,“乔家和陆家从很早就开始联合,乔庆诚当年是北岸纸厂最大债权人,而你父亲的最后一次融资,就是从他那里签下的。”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手握成拳。
“也就是说,我爸从一开始,就是被他们合谋吞下的。”
“你爸当时知道,但他没反抗。”
“为什么?”
“他那时候只求你们两个女儿安全。”沈知屿望着她,“他说过一句话,只要她们不被写进欠债名单,我认栽。”
苏婉眼眶一下红了。
她记起很多年前,父亲回家喝醉,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笑着说:“有些人一辈子只能做纸,却总想留一点印儿。”
她当时不懂。
现在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