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试把男主角的眼神改得更有期待感一些，"编辑小李的语音消息从手机里飘出来，
"苏雯，说真的，你笔下的男主角好像总在等人。"苏雯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她心里某个从未愈合的伤口。她下意识摸向抽屉，
那里放着她画了五年的同一个侧脸——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
还有笑起来时左边脸颊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快递员递来一个精致的烫金信封，落款是"林妍"。"**！"苏雯脱口而出，
差点把信封掉在地上。林妍是她大学室友，毕业后去了深圳，两人联系渐渐少了。
她颤抖着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婚纱照和请柬——林妍要结婚了，下个月十五号，
在香格里拉酒店。照片上的林妍笑得灿烂，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男人的脸被巧妙地截在了照片边缘，只露出一截手腕和那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苏雯的呼吸停滞了。那只手上戴着一块再熟悉不过的手表——银色表盘，黑色皮质表带，
表盘六点钟位置有一道细微的划痕。那是程远的手表，大三那年他生日时，
她花了整整两个月的生活费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妍的视频通话请求。
苏雯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雯雯！收到请柬了吗？"屏幕里的林妍妆容精致，
背景是某家高档咖啡厅，"你一定要来当我的伴娘啊！大学宿舍就剩你一个单身狗了！
"苏雯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恭喜啊，新郎是谁啊？照片上都没露脸。""哎呀，
你认识的！"林妍神秘地眨眨眼，"程远啊！就是咱们系那个学霸，你还记得吗？
"苏雯感觉有人在她胸口开了一枪。她听见自己说："记得，怎么不记得。
"声音远得不像自己的。"其实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一直没告诉大家。
"林妍的声音透着甜蜜，"他总说等事业稳定了再结婚，现在终于——雯雯？你在听吗？
""在听。"苏雯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我就是...太惊讶了。""对了，
程远还说特别想见你呢！他说大学时你帮他改过设计作业，一直记着。"林妍突然压低声音，
"其实...我知道你那时候喜欢他。"苏雯的世界天旋地转。"别紧张啦！
"林妍大笑起来，"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现在可是知名插画师，追你的人排到法国了吧？
"挂断电话后，苏雯机械地走回工作台，盯着电脑屏幕。
编辑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你笔下的男主角好像总在等人。"她突然崩溃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抓起数位笔，疯狂地在屏幕上涂抹。线条凌乱地交织，
渐渐形成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背影——那是五年前毕业典礼结束后的场景。大雨倾盆，
她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程远撑着黑伞走向校门口。伞微微倾斜，露出他半边侧脸。
他似乎在等人，频频回头张望。当时她以为他在等林妍。现在她知道了，他等的是她。
苏雯抓起手机，拨通了编辑的电话："新书封面我有了更好的想法。"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男主角不需要改眼神，他确实在等人。只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来了。"婚礼前一周，
苏雯收到了林妍寄来的伴娘礼服——香槟色的长裙，胸口别着一朵小小的白玫瑰。她试穿时，
室友小雨惊叹道："天啊苏雯，你穿这个美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新娘呢！
"苏雯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子确实很衬她，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白皙的肩膀。
她突然想起大三那年文艺汇演，她穿了条相似颜色的裙子表演独舞。谢幕时，
她看见程远站在第一排，手里举着相机，眼神专注得像是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在想什么呢？眼睛都红了。"小雨递来纸巾。"没什么，"苏雯勉强笑笑，
"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婚礼前一天晚上，苏雯独自在酒店房间整理伴娘致辞。
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喂？""是...苏雯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的心脏漏跳一拍，"我是程远。能...能下来酒店咖啡厅聊聊吗？
就现在。"苏雯的手指死死攥住手机，指节发白。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
但她的嘴比大脑更快："好。"咖啡厅角落里，程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头发比记忆中短了些，轮廓更加分明。看见苏雯时，他立刻站了起来，
那个熟悉的酒窝在左脸颊浮现。"好久不见。"他说，声音有些哑。苏雯在他对面坐下，
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恭喜你。"程远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婚戒："谢谢。
其实...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他深吸一口气，"大学时，我喜欢过你。
"世界在苏雯眼前碎裂。她听见自己发出一声类似轻笑的声音："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
""没有。"程远苦笑，"只是...看到你画的《黑伞先生》，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那个撑着伞在雨里等人的角色，是我对吗？毕业那天，我在校门口等了你两个小时。
"苏雯的眼泪终于决堤："我等了你四年。"她哽咽着说，"从大二文艺汇演那天开始。
"程远的脸色瞬间苍白："我以为你喜欢的是陈默。
林妍说...""林妍告诉你我喜欢陈默？"苏雯难以置信地打断他，"而你就这么信了？
连问都不问我一声？""我..."程远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是个懦夫。对不起。
"苏雯擦干眼泪，站起身："明天是你和林妍的婚礼。我们就当今晚什么都没说过。
"她转身要走，却被程远拉住了手腕。"如果..."他的声音颤抖着，
"如果我现在取消婚礼..."苏雯猛地甩开他的手："那我会看不起你。程远，
别让我后悔曾经爱过你。"婚礼当天，苏雯完美地履行了伴娘的职责。她帮林妍整理头纱，
笑着听新娘讲述他们的恋爱故事，甚至在程远紧张得差点掉戒指时递上了安慰的眼神。
祝酒环节，她举着香槟杯，声音清亮："祝我的好朋友林妍和程远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喝下那口酒时，她尝到了血的味道——不知何时，她把嘴唇咬破了。宴会厅的角落，
苏雯无意中看见程远正看着她，眼神复杂。她冲他举了举杯，转身融入了跳舞的人群。
回到酒店房间，苏雯终于崩溃。她蜷缩在浴室地板上，无声地痛哭。手机不断震动，
是编辑发来的消息："新封面太棒了！那种等待与遗憾的感觉简直让人心碎。
读者一定会爱死这个结局！"苏雯没有回复。她打开电脑，
开始画一个新的故事——一个关于雨停之前，如何学会独自撑伞的故事。"老天，
你这是要修仙啊？"小雨踮着脚走进来，"编辑部找你找疯了，你手机呢？
"苏雯从数位板前抬起头，眼睛下方的青黑像是被人打过两拳。
她指了指墙角充电的手机："静音了。""你完了，小李说你再不回消息就要杀上门了。
"小雨捡起几张画稿，突然噤声。画上是同一个男人不同角度的脸，有的在微笑，有的皱眉，
全都透着令人心碎的温柔。"这...是婚礼那个新郎吧？
"苏雯的笔尖在数位板上狠狠划出一道裂痕。"帮我个忙，"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把这些原稿都烧了。""你疯了？这画得多好啊！"小雨抱紧那叠画纸，"你看这个眼神，
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后悔...""后悔有什么用！"苏雯突然站起来，打翻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浸透了一张完成度极高的画稿。画中的程远站在雨里，
伸出的手快要碰到另一个模糊的身影。"已经结束了。他有家庭了。"门铃在这时响起。
小雨去开门，随即传来一声惊叫："天啊！你...你怎么..."苏雯转头，
看见程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黑伞先生》的精装版。他比婚礼时瘦了一圈，
下巴上冒着青黑的胡茬，白衬衫皱巴巴的，
袖口还沾着墨水——这个细节让苏雯的心脏狠狠抽痛，他大学时画画也总是弄脏袖口。
"能...能谈谈吗？"程远的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苏雯的指甲掐进掌心："林妍知道你来吗？""我们分居了。"程远的话像一记闷雷，
"就在婚礼后两周。"苏雯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小雨识相地抓起外套溜出门去，
临走前小声说了句"别再做会后悔的事"。程远小心翼翼地跨过满地画稿，
在离苏雯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我买了你的新书，"他举起那本《黑伞先生》，
"看了三十七遍。""恭喜你成为我的忠实读者。"苏雯的声音冷得像冰，
尽管她的手指在发抖，"现在可以走了吗？前夫先生。
""别这样..."程远像是被刺痛般瑟缩了一下，"我和林妍...那是个错误。
从开始就是。"苏雯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错误？你娶了我最好的朋友，
现在告诉我这是个错误？"她抓起一张画稿撕成两半，"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每次画黑伞先生，我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想你。"程远的眼睛红了。
他颤抖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是苏雯大二时随手画的速写，
上面是打瞌睡的程远侧脸，角落里还画了颗小小的心，被她涂掉了大半。
"你...你还留着这个？"苏雯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以为你早就扔了。
""我留着关于你的所有东西。"程远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支干枯的玫瑰，
"文艺汇演结束后你扔在后台的花，
偷捡了回来；你帮我改过的每份作业草稿；你在图书馆落下的发卡..."他的声音哽咽了，
"苏雯，我爱了你七年。"苏雯的眼泪砸在数位板上。她想骂他，想打他，
想问他为什么不早点说，但最终只是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太迟了，"她捂着脸说，
"你已经结婚了。""正在办离婚。"程远跪在她面前，想碰她又不敢，
"林妍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爱的是你。她...她策划了这一切。""什么意思？
"程远痛苦地闭上眼睛："大三那年，她告诉我你亲口说喜欢陈默。毕业前，
她说你要去法国留学...上周我才知道，这些都是谎言。
外offer；想起婚礼前夜程远那句"我以为你喜欢陈默"...碎片终于拼凑成一把刀，
狠狠**她心里。"为什么？"她喃喃自语，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程远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
脸色变得惨白："是林妍。""接啊。"苏雯擦干眼泪，"开免提。"电话接通，
林妍尖利的声音立刻充满整个房间："程远**在哪？律师到处找你签字！
"背景音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知道你去找她了是不是？我看了你电脑浏览记录！
**就是个懦夫！"程远的声音异常平静："林妍，我在苏雯家。开着免提。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然后传来一声冷笑："好啊，正好。苏雯，
你知道你亲爱的黑伞先生为什么娶我吗？因为我告诉他我怀孕了！"她的声音扭曲着，
"虽然那孩子后来流产了，但感谢他，我终于得到了我大学时就想要的男人！
"苏雯感到一阵眩晕。程远的脸血色尽失："你...你从来没怀孕过。
医院的检查单是伪造的？""现在才想明白？"林妍的笑声里带着疯狂，"可惜啊，
结婚证是真的。苏雯，你画了那么多黑伞先生，现在终于得到真人了，开心吗？不过别忘了，
他是我丈夫，你碰他就是小三！"电话突然挂断。房间里静得可怕。
程远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对不起...我不知道..."苏雯机械地站起来，
走到工作台前，开始收拾画稿。"你走吧，"她的声音空洞，"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苏雯...""求你了，"她打断他，眼泪无声地流下，"现在就走。"程远离开后，
苏雯疯狂地撕毁了所有画稿。她打开电脑，给编辑发了邮件："《雨停之前》终止创作。
违约金我会付。"深夜，小雨回来时发现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浴室亮着灯。她推开门，
看见苏雯蜷缩在浴缸里，身上还穿着伴娘礼服，香槟色的布料被水浸成深褐色。"他走了？
"小雨轻声问。苏雯抬起头，脸上的妆花得像幅被雨水打湿的画："小雨，我该怎么办？
我爱他...可我恨这样的自己。"小雨把她拉出浴缸，
用浴巾裹住她发抖的身体："先睡一觉。明天...明天再说。"第二天中午，
门铃再次响起。苏雯顶着红肿的眼睛开门，看见林妍站在门外，妆容精致，
手里拎着一个奢侈品袋子。"不请我进去？"林妍笑得甜美，
仿佛昨天那通疯癫的电话从未发生过。苏雯侧身让她进门，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掩盖不住淡淡的酒气。林妍环顾凌乱的公寓，目光在那堆撕毁的画稿上停留了几秒。
"来给你送结婚礼物。"林妍把袋子放在桌上，"虽然迟了点。
"苏雯没有碰那个袋子："为什么？"林妍的笑容僵了一瞬："什么为什么？""所有事。
"苏雯的声音很轻，"从大学开始。"林妍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尖锐得不自然："因为你什么都有啊！"她的眼神变得狰狞，"成绩好，长得漂亮，
教授喜欢你，程远眼里只有你...而我呢？我拼命讨好每个人，却永远是你的陪衬！
"苏雯震惊地看着这个认识了七年的闺蜜，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林妍凑近她，呼出的气息带着酒精的酸味，"程远连睡我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苏雯猛地后退："别说了！""我偏要说！"林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以为你的《黑伞先生》为什么火？因为那种求而不得的苦情太真实了！
读者要是知道作者亲身经历过，销量能翻倍吧？"苏雯挣脱她的手："请你离开。
"林妍突然哭了，
对不起...我喝多了...我不想失去你们两个..."苏雯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
突然问："那天程远真的在校门口等了两个小时？"林妍的背影僵住了："是啊。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我告诉他你去和陈默约会了。"她转回头，
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看着他在雨里等你的样子，我既心疼又痛快。"门关上后，
苏雯瘫坐在地上。手机震动起来，是程远的消息："我在楼下。不需要回应，只想告诉你，
我会一直等。"苏雯走到窗前，看见程远站在雨中，没有打伞。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分不清是泪是雨。七年前的一幕重演，只是这次，他等的人终于看见了。
她抓起门边的黑伞冲下楼。雨越下越大，程远的身影在雨幕中模糊不清。苏雯跑到他面前时，
全身已经湿透。"傻子，"她哽咽着举起伞遮住他，"这样会感冒的。
"程远的眼睛亮了起来："值得。"苏雯望着这个爱了七年的男人，
突然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有些错过是误会，有些错过是命运，而有些错过，
只是因为我们太害怕向前一步。"离婚手续...要多久？"她轻声问。
程远小心翼翼地伸手碰触她的脸，仿佛怕她消失："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们不见面。
"苏雯说，"你处理好你的事。我...我需要时间。"程远点点头，
眼泪混着雨水落下："我可以等。七年都等了，不差这三个月。"苏雯把伞塞进他手里，
转身走向楼道。在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程远还站在原地，黑伞倾斜着，
像是要为她挡住全世界的风雨。回到公寓，
苏雯给编辑发了新邮件："《雨停之前》继续创作。结局改了——雨会停，人会来。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些珍藏多年的程远素描，一张张抚平。最后一张是毕业典礼那天，
她躲在柱子后画的——程远撑着黑伞站在雨里，频频回头张望。现在她终于知道，
他等的人一直是她。窗外，雨渐渐小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桌面的画稿上。
苏雯拿起笔，开始画一个新的故事——关于雨后，关于重逢，
关于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如何学着再次相爱。日历上的红圈一个接一个，
苏雯数到第八十七个时，笔尖戳破了纸面。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刚好够她完成《雨过天晴》的初稿，也够她把指甲咬得光秃秃。"你能不能别转了？
"室友小雨一把按住她来回踱步的脚，"地板都要被你磨出坑了。
"苏雯盯着手机屏幕——程远昨晚发的消息还躺在那里："林妍拒绝签字。再给我点时间。
"她机械地掰断一根彩色铅笔："八十七天了。
"小雨夺过她手机扔到沙发上："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那些等丈夫出狱的怨妇！
"她掰过苏雯的肩膀，"看看你自己！眼窝凹得能放硬币，上次洗头是什么时候？
"苏雯摸了下油腻的头发，突然笑了："上周三？还是周四？"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说会处理好...小雨，我好怕..."门铃响了。小雨去开门，
随即传来一声惊呼："李编辑？"小李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
目光扫过满地的画稿和泡面盒，最后落在苏雯身上："老天...社里明天酒会，
你这样怎么见人？""酒会？"苏雯茫然地眨眼。"年度作者交流会！你可是主力嘉宾！
"小李跺着脚，"我发了十封邮件！"苏雯这才想起被自己屏蔽的工作邮箱。
小雨已经翻出她的化妆包："现在抢救还来得及。洗头，敷面膜，我去给你熨裙子。
"五小时后，苏雯站在酒店宴会厅的镜子前，几乎认不出镜中人。
深蓝色鱼尾裙勾勒出久违的曲线，化妆师巧妙遮住了她眼下的青黑。
只是眼神...那种空洞是再多遮瑕膏也盖不住的。"微笑，宝贝。"小李挽着她走进会场，
"那边是图书经销商，那边是...哦该死！"苏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血液瞬间凝固——程远站在香槟塔旁，正与出版社社长交谈。他穿着深灰色西装，
比上次见面更瘦了，侧脸在水晶灯下棱角分明。"我不知道他会来，"小李低声说，
"他是陪他们设计公司老板来的..."苏雯转身就往露台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打滑。
夜风扑面而来，她贪婪地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苏雯。"这个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程远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杯香槟。月光下，
她看清了他眼里的血丝和眉间新添的细纹。"恭喜新书大卖。"他递过酒杯，
手指在杯壁上留下湿漉漉的指印。苏雯没接："离婚办完了？
"程远的手悬在半空："林妍...她临时反悔了。要重新分割财产。"酒杯映着月光，
像一滴巨大的泪。苏雯突然觉得可笑："所以？你要我继续等？等到她满意为止？
""不..."程远的手垂下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有没有离婚证，
我和她都已经结束了。""然后呢？"苏雯的声音开始发抖，"让我当你的地下情人？
等哪天林妍又想通了，你再来娶我？"程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香槟洒在两人之间："我他妈这三个月跑了十七次律师事务所！林妍用自杀威胁法官！
"他的声音哽咽了，"苏雯，我不是在找借口...我只是需要你知道，我没有放弃。
"苏雯挣开他的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
她想起《雨过天晴》里画的那个场景——黑伞先生站在悬崖边，身后是万丈深渊。
原来绝望的画都是预言。"程远，我们...""苏雯！"小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社长找你合影！"程远迅速退后一步，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湿润："去吧。
我...我不会再打扰你了。"苏雯转身时，听见他极轻地说了一句："第八十八天，
依然爱你。"酒会结束后，苏雯在出租车里吐得昏天黑地。不知是酒精还是心碎的作用。
小雨一边拍她的背一边骂："为个男人至于吗？你可是苏雯！
《黑伞先生》卖了一百万册的苏雯！"苏雯抹着嘴角苦笑："是啊，教别人放手，
自己却攥得满手是血。"第二天中午，门铃又响了。苏雯顶着宿醉的脑袋开门，
看见林妍站在门外，墨镜遮住半张脸，手里拎着一个LV包。"不请我进去？
"她的声音比上次平静多了。苏雯侧身让她进门，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的纱布。
林妍顺着她的目光缩了缩手："别担心，死不了。医生说是浅表伤。
"茶几上还放着昨晚酒会的邀请函。林妍拿起来看了看，轻笑一声："见到程远了？
他是不是又跟你说我以死相逼？"苏雯没说话。林妍摘下墨镜，
露出红肿的眼睛："知道为什么我改主意吗？"她从包里掏出一沓纸，
"因为他书房抽屉里全是写给你的信。七年，每个月一封，从没间断过。
"苏雯的手指触到那些信纸，像碰到烧红的铁。最上面那封的日期是上个月，
开头写着"亲爱的雯，今天路过大学门口的奶茶店，你最爱喝的那款下架了...""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