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竹叶摩擦的声音突然停了。
林昭睁开双眼，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匕首。
外面太安静了。
连虫鸣都消失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边。月亮被云遮住，外面一片漆黑。但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有人来了。
“沈清竹。”他压低声音叫道。
床上的女子立刻惊醒。
“怎么了？”
“有人。”林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窗外，“至少三个。”
沈清竹瞬间清醒过来。她的脸色发白，但没有惊慌。
“黑虎堂？”
“应该是。”林昭已经吹灭了桌上的油灯，“你能走吗？”
“能。”沈清竹咬咬牙，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虽然还很虚弱，但比白天好了不少。
林昭快速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物品，将几个药瓶塞进怀里，然后走到后窗边。
“从这里出去，往西边密密林走。”
“你呢？”
“我留下。”
“不行。”沈清竹摇头，“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林昭回头看她，月光从窗棂间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对付不了，你留下也没用。”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很轻，但林昭还是听到了。
三个人，正从不同方向包围这间屋子。
“快走。”林昭推开后窗，“记住，往西走，找到山涧后沿着水流向下，会有一条小路通往山外。”
“那你怎么办？”
“我会追上来的。”
沈清竹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她咬咬牙，爬上了窗台。
就在这时，前门突然被撞开了。
“在里面！”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
沈清竹刚要跳下窗台，却听到林昭急声道：“别动！”
她回头一看，林昭正死死盯着窗外。
在不远处的竹林里，一个黑影正端着弩箭，箭头正对着她。
如果她跳下去，立刻就会变成筛子。
“看来跑不了了。”林昭苦笑了一下，将匕首收了起来，“下来吧。”
沈清竹心沉到了谷底。
前门处，三个蒙面黑衣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身材魁梧，背着一把大刀。另外两个，一个拿着长剑，一个手持软鞭。
“林昭，我们又见面了。”魁梧男子撕下面罩，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血手李三。”林昭认出了他，“黑虎堂什么时候开始让你这种小角色出来办事了？”
李三的脸阴沉下来。
“小角色？”他冷笑一声，“等会儿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
“雇主要活的？”
“当然。不过……”李三的视线转向沈清竹，“这个女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沈清竹的心跳加快了。她下意识地往林昭身边靠了靠。
“她跟这件事没关系。”林昭说。
“没关系？”李三哈哈大笑，“林昭，你真是天真。既然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就别想活着离开。”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李三拍了拍手，外面又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刚才在窗外放冷箭的弩手，另一个则抱着一个木盒子。
“这是什么？”林昭问。
“好东西。”李三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几个小瓷瓶，还有一些银针，“专门为你准备的。”
沈清竹看到那些银针，脸色更白了。
“蚀骨散只是开胃菜。”李三拿起一根银针，针尖上闪烁着诡异的蓝光，“这个叫噬心针，扎进去之后，会让你体验到这世上最痛苦的感觉。”
“然后呢？”林昭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然后你会告诉我们，那个东西在哪里。”
“什么东西？”
李三冷笑。
“别装傻。那份名单，你藏在哪里了？”
名单？
沈清竹愣了一下。她发现，自己对林昭的了解，比想象中还要少。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昭说。
“不知道？”李三举起银针，“那就让我来帮你想起来。”
就在这时，林昭突然动了。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油灯底座，狠狠砸向李三。
李三反应很快，侧身躲过，但林昭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动手！”李三大吼。
房间里顿时乱成一团。
沈清竹被推到了墙角，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昭以一敌五。
那个用剑的黑衣人刺向林昭的后心，林昭侧身避过，反手一掌打在他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用鞭子的那个趁机挥鞭缠住了林昭的左臂。
李三抓住机会，一刀劈向林昭的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林昭竟然主动撞向李三，用肩膀硬接了这一刀。
刀刃划开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但他也因此贴近了李三，一拳打在对方的腹部。
李三闷哼一声，倒退几步。
弩手举起弩箭，对准了林昭。
“小心！”沈清竹忍不住喊了出来。
林昭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做了一个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动作。
他笑了。
在这种绝境中，他竟然笑了。
然后，他抓起桌上的一个药瓶，用力摔在地上。
白烟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有毒！屏住呼吸！”李三大喊。
但已经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