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霉变的骨血林默站在顾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外时，帆布鞋的鞋底已经磨出了洞。
七月的热浪把柏油路烤得发软，他拖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包带在肩上勒出两道红痕，
里面装着他全部的家当——一件换洗衣物，一本翻烂的《C语言圣经》，
还有那几张能证明他血缘的亲子鉴定报告。报告上"顾正雄""苏婉"的名字像两只吸血虫，
趴在他贫瘠的人生里三年。三年前养父母在工地脚手架下摔成肉泥，
他在他们枕头下摸到这几张纸，才知道自己不是天生就该住在漏雨的阁楼里，
不是注定要靠给游戏打金、给灰色网站写防火墙才能换一碗热汤。血缘，多可笑的东西。
他曾对着电脑屏幕里顾家的新闻发呆，看那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在财经频道指点江山，
看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出席慈善晚宴，
还有他们身边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年——顾浩宇，顾家养子，也是未来的继承人。
他以为血脉相连是道桥，却没想过那是道悬崖。"咔哒"一声，铁艺大门缓缓滑开，
露出修剪得如同绿绒地毯的草坪。顾正雄站在门廊下，定制西装的袖口绣着低调的家族徽记，
他打量林默的眼神，像在看粘在鞋底的口香糖。"进来。"男人的声音没有温度，
"别杵在外面，像个讨饭的，丢顾家的人。"林默跟着他走进客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他眼睛发酸。空气中飘着昂贵的香氛，混合着咖啡和甜点的味道，
和他身上廉价洗衣粉的气息格格不入。苏婉坐在欧式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烟雾缭绕中，她的目光扫过林默的破洞帆布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呵，
果然是从泥里爬出来的，"她掸了掸烟灰，落在价值六位数的羊绒地毯上，
"穿成这样就敢进门？张妈，拿双拖鞋来，别让他把地板踩脏了。"张妈从厨房探出头，
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递过来一双明显小了一号的塑料拖鞋："林少爷，
家里只有这双备用的了，您将就一下。"那声"少爷"喊得阴阳怪气，尾音拖得老长。
林默的脚趾挤在狭小的拖鞋里，传来一阵刺痛。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视线落在光洁的地板上，那里映出他狼狈的影子。"这就是那个...弟弟？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人凑到苏婉身边，她是大姐顾明珠，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看着蔫了吧唧的，会不会有什么毛病？爸妈也是，捡回来干什么。"二姐顾明月跟着点头，
她刚做了水晶美甲，正对着灯光欣赏："听说在乡下长大的，读过书吗？别是个文盲，
到时候出去说他是顾家的人，我的脸都要被丢尽了。"三姐顾星辰最直接，她走过来，
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戳了戳林默的帆布包："这里面装的什么？不会是偷来的东西吧？
我可警告你，顾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只有顾浩宇，这个比他小半岁的少年，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善意"。他穿着**版的AJ球鞋，亲热地拉过林默的胳膊："哥哥，
你别听姐姐们的，她们就是嘴上厉害。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林默甩开他的手，
指尖触到对方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顾浩宇的笑容僵了一瞬，
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多了几分阴翳。所谓的"房间"，在地下室最深处。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墙角堆着落满灰尘的旧家具，
蛛网在灯泡上结了层厚茧，唯一的"床"是块铺着破棉絮的木板，旁边还堆着扫帚和拖把。
"委屈哥哥了，"顾浩宇倚在门框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家里房间都满了，
只能先让你住这儿。不过你放心，等我跟爸妈说说，肯定给你换个好点的地方。
"林默没理他，放下帆布包，坐在那块冰冷的木板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只啃过半个干硬的馒头。他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刚走到楼梯口就被张妈拦住。"夫人吩咐了，晚上九点后厨房不能进人，"张妈叉着腰，
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再说了，顾家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赶紧回你的地下室去，
别在这儿碍眼！"林默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能听见楼上传来顾浩宇的笑声，
还有苏婉温柔的声音："家宇，尝尝妈妈给你炖的燕窝，今天特意给你加了雪蛤。"黑暗中，
他打开那台用了五年的旧笔记本，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凹陷的眼窝里。
键盘的字母已经磨掉了一半，他却能精准地敲出每一个字符。只有在代码的世界里，
他才不是那个多余的人，不是那个连一口热饭都不配吃的"野种"。
第二章针脚里的羞辱顾氏通讯的研发部在写字楼顶层，落地窗外是海城繁华的天际线。
林默坐在最角落的工位，桌上堆着别人不愿意做的代码调试任务。他的工位紧挨着打印机，
每次机器运转，震得他桌子嗡嗡作响，墨粉的味道呛得他嗓子发疼。
顾浩宇挂着个"研发部副总监"的头衔，每天穿着潮牌卫衣晃悠，
把最难啃的烂摊子全丢给他。"林默，这个后台漏洞明天必须修复，
"顾浩宇把一叠资料摔在他桌上，咖啡洒出来溅到键盘上，"客户催得紧，
做不完你就别下班了。哦对了，我办公室的饮水机没水了，你去换一桶。
"林默默默擦掉键盘上的咖啡渍，起身去搬桶装水。他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昨天搬服务器时被顾浩宇"不小心"撞了一下，撞到了墙角的铁架上。"哟，
这不是我们顾家的'真少爷'吗？怎么还干这种体力活？
"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阴阳怪气地说，引得周围人一阵窃笑。林默没说话，把水桶扛在肩上。
他瘦得厉害，突出的肩胛骨像要把衬衫戳破，可他的动作却很稳。他早就习惯了这些嘲讽，
就像习惯了地下室的霉味，习惯了每天只能吃两顿剩饭。中午去食堂吃饭，他刚拿起餐盘，
就被顾明珠拦住了。她是公司的公关部经理，正带着几个客户模样的人经过。"林默？
"顾明珠皱着眉，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你怎么在这儿吃饭？去外面吃，
别在这儿影响客户。"客户们好奇地打量着林默，眼神里的探究让他浑身不自在。
顾明珠连忙解释："哦，这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来公司实习的，不懂规矩。
"林默放下餐盘，转身走出食堂。他在写字楼后面的小巷里买了个最便宜的肉包，
刚咬了一口，就看见顾浩宇开着跑车过来，车里坐着几个打扮光鲜的女孩。"哥哥，吃饭呢？
"顾浩宇探出头，把一个没开封的进口三明治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这种垃圾食品怎么能吃？来，哥哥给你买了好东西，可惜掉地上了，真不好意思。
"女孩们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林默攥着手里的肉包，指甲掐进了包子皮里，
温热的肉汁流到指缝间，黏腻得像血。晚上回到顾家，等待他的是冷掉的饭菜。
张妈把一碗剩饭和一碟咸菜推到他面前，碗沿还有没洗干净的油渍。"赶紧吃，
吃完把碗洗了，"张妈不耐烦地说，"别耽误我看电视。"餐厅的水晶灯亮着，
顾家人坐在长长的餐桌旁，面前摆着丰盛的晚餐。顾正雄正在给顾浩宇夹龙虾："家宇，
多吃点，明天还要去见王总，养足精神。"苏婉则给三个女儿剥着螃蟹，笑声不断。
没有人看林默一眼，仿佛他是空气，是墙角的灰尘。他的生日在一个周末。
那天他加班到深夜，回到地下室时，发现门被锁上了。他拍了半天门，
张妈才睡眼惺忪地打开，嘴里骂骂咧咧："大半夜的鬼叫什么？扰人清梦！"林默没解释，
默默走进房间。黑暗中，
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半块巧克力——那是养父母去世前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他一直没舍得吃，
现在糖纸已经发潮了。他咬了一口，巧克力已经融化变形，带着股酸味。就在这时，
楼上传来生日快乐歌的声音，还有顾浩宇兴奋的叫喊："谢谢爸妈！谢谢姐姐！
这个游戏机我想要好久了！"林默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用力嚼着，
酸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脏。原来，不是所有人生日都有礼物，
不是所有父母都会记得你的生日。血缘这东西，有时候比毒药还伤人。
第三章代码里的荆棘林默发现顾氏现行的手机系统漏洞百出。后台架构混乱得像团乱麻，
安全协议落后了至少五年，用户反馈的卡顿、闪退问题堆积如山，却没人真正在意。
他晚上躺在冰冷的木板上，用旧笔记本勾勒新系统的框架。
他想做一个流畅、安全、能适配未来网络的系统，一个真正属于用户的系统。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他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陈工是研发部的老技术员，头发花白，
戴着厚厚的老花镜。他看着林默用三天时间解决了困扰团队半年的死循环，
悄悄把他拉到楼梯间："小子，你是块搞技术的料。"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还热乎的肉包，
塞到林默手里，"拿着，垫垫肚子。"林默咬着肉包，温热的感觉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是他回顾家后，第一次吃到热乎的东西。"顾氏的系统太烂了，"陈工叹了口气，
"再这么下去，迟早被市场淘汰。如果能做出一套新系统，说不定还有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