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爸爸亲手给我做的生日蛋糕，然后我就死了。我飞到了半空，这感觉好新奇，
但是我再也抱不到妈妈了。我看到妈妈抱着我哭，爸爸在指责妈妈。“林未，
你是怎么照顾女儿的！”妈妈猛地抬头：“蛋糕是你和苏倩一起做的！
”爸爸的眉毛皱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飘在他们中间，好想告诉妈妈，是的，
我看见了。我看见爸爸在厨房里，把一包苏倩阿姨给他的，磨得细细的“香香粉”，
倒进了给我做蛋糕的面糊里。他还笑着对我说：“清清，这是爸爸给你的秘密礼物。
”我死了，我的秘密也跟着我一起死了。可他忘了，
妈妈教会了我写日记……1救护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从很近的地方消失。最后，
一个穿白衣服的叔叔对着妈妈摇了摇头。“沈太太，很抱歉，孩子是突发性严重坚果过敏，
已经太晚了……”妈妈的身体晃了一下。她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声音都在抖。“不可能！
我们家从来不会出现坚果，清清的食谱我每天都会检查三遍！怎么会有坚果！
”“可我们确实从孩子身上检测出了高浓度的花生。
”妈妈的目光射向了站在走廊尽头的爸爸。“沈宴，”她的声音好轻，却又好重，
“我需要一个解释。”爸爸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林未，你疯了吗？
清清的生日宴是你一手操办的，现在出事了，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他走过来指着妈妈的鼻子。“是你！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如果不是你非要办什么生日宴，如果不是你没有检查好食材，清清怎么会出事！林未，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妈妈眼睛里最后一点光，好像被爸爸这句话给吹灭了。
她抱着我冰冷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清清……我的清清……”我好想抱抱她，告诉她，妈妈，不是你的错。但是妈妈听不见，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得跪在那里。爸爸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把妈妈从我身体旁边拖走了。那天晚上家里很安静。妈妈把自己锁在我的房间里，
抱着我的小兔子一动不动。我飘在她身边看着她发呆。客厅里爸爸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苏倩阿姨发的动态。一张她的**，眼睛红红的：“心好痛，那么可爱的孩子。更心疼你，
要承受这么多。有些人，根本不配为人母。”爸爸在苏倩阿姨那张**下面，
点了一个亮晶晶的红心。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别多想，照顾好自己。
”很快苏倩阿姨那条朋友圈下面，有了好多好多的评论，都是在骂妈妈。
“倩倩你就是太善良了。”“沈大厨神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那么一个老婆，
连孩子都看不住。”“就是，林未除了会继承家业还会做什么？
我们家倩倩才是真正的美食家，跟沈厨神才是天生一对。”“听说林未都快把沈厨神逼疯了，
天天在家里闹，我看孩子出事，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爸爸，你明明知道，
那个蛋糕是你亲手做的呀。你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来骂妈妈？
我看着爸爸放下手机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甚至有了一丝微笑。那一刻，
我好像明白了。他不是不小心，他是故意的。2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了，
可是家里一点也不暖和。妈妈一夜没睡，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只熟透的桃子。但很奇怪，
她不哭了。她打开手机，看到了苏倩阿姨的那条动态，和底下那些骂她的话。
然后她的手指开始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苏**真是辛苦了，一边忙着心疼别人老公，
一边还要抽空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当我女儿的后妈。】【可惜我女儿不在了，
我这个妻子的位置你要不要。】没过几分钟，妈妈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爸爸”两个字。妈妈按了接听。爸爸的咆哮声立刻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林未你发什么疯！倩倩只是在安慰我，你至于说那么难听的话吗？
”“她一个女孩子，名声多重要！你这样毁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妈妈声音很平静：“我只是说出你们做的事实。
”爸爸的声音更加暴躁：“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林未，
我警告你马上删掉，然后发文道歉，否则，我们法庭上见！我要跟你离婚！让你净身出户，
一分钱都拿不到！”“好啊，”妈妈轻轻地说，“离吧。”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看着妈妈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照在她消瘦的脸上，妈妈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然后她打开电脑进了一个网页，上面有好多亮闪闪的奖杯和好多我不认识的外国字。
但我认得那个标志，一顶金色的厨师帽，下面交叉着刀和叉。是“全球厨神大奖赛”的官网。
爸爸和苏倩阿姨为了这个比赛，已经准备了整整一年。我看见妈妈的手指，
在键盘上敲下了她的名字。L-I-N-W-E-I林未。参赛。第二天，
关于美食的报纸和网站都开始说妈妈的坏话。他们说妈妈因为我的死受了**，精神不正常，
到处冤枉好人。他们说，我们家开了百年的餐厅“林家小馆”，因为妈妈这个疯女人的存在，
已经变得不再纯粹，菜品里都带着怨气。爸爸接受了一个很有名的采访。
他在镜头前眼睛红红的，样子看起来好难过。他说他很爱我，也很爱妈妈，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好一个家会变成这样。他说他会永远陪着妈妈，只要她愿意接受治疗。
他的表演太好了，所有人都相信了他。我还看见了苏倩阿姨的视频。她在视频里哭得很可怜，
但有一种不一样的美，让人心疼。她说她只是爸爸的崇拜者和好朋友，她很心疼爸爸，
也很心疼我这个无辜的小天使。她说她不怪妈妈对她的误解，她只希望妈妈能早点走出来，
不要再伤害自己，也不要再伤害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对着镜头哽咽，
“我只是……只是太心疼沈老师了。清清的离开，最痛苦的人就是他啊。
”她和爸爸一样会演戏，所有人也都相信了她。网上骂妈妈的人更多了，他们的话好难听，
像一把把脏兮兮的刀子，全都捅向妈妈。“这个叫林未的女人是魔鬼吗？
自己老公和朋友都这么为她着想了，她还在发疯！”“**林家小馆！
让这种恶毒的女人开的餐厅倒闭！”“沈厨神快离婚吧，我们支持你！苏倩**姐好善良！
”我飘在妈妈身边，看着她沉默地滑过那些评论。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我能感觉到，
她的心正在被那些恶毒的言语一遍遍地凌迟。我好想冲到那些人面前大声喊：你们都在胡说！
我妈妈才是最好的妈妈！苏倩阿姨是骗子！那个坚果，是爸爸放进去的！可是，他们听不见。
没有人听得见一个七岁小女孩的灵魂在哭喊。3这几天，我们家的餐厅“林家小馆”的生意，
一落千丈。以前门口总是排着长长的队，现在一整天都看不到一个客人。
那些曾经对妈妈笑脸相迎的邻居，现在看到她都像躲瘟疫一样躲开，还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容纳妈妈和我的灵魂。但我知道，妈妈没有放弃。
她每天还是会去厨房，擦拭每一件厨具，检查每一种香料。在空无一人的厨房里，
在全世界的骂声中，她正在为那场比赛做准备。这天，一个快递被送到了家门口。
是爸爸寄来的。里面是我最喜欢的小兔子陶瓷碗，那个有着长长耳朵，
我每天都要用它吃饭的碗。现在，它碎成了十几片。碗上面放着一张卡片，
是爸爸龙飞凤舞的字迹：[碎了的东西就该扔掉。总是抓着过去不放，只会弄伤自己。
]这个碗是去年我生日时，爸爸亲手烧制的。他说，我是他最爱的小兔子。妈妈伸出手，
轻轻地一片一片地，把我的小兔子碗碎片捡起来。她的手在抖。我飘在她身边，
想帮她把碎片一起捡起来，可是我做不到。我看见她的眼泪，一滴一滴，
掉在那些尖锐的碎片上。她没有哭出声，她抱着那些碎片在我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很久。
后来，她把那些碎片用最好看的丝绸包好，放进了我床头的首饰盒里。我飘过去，
想用我虚幻的身体抱住她。妈妈，别难过，碗碎了没关系，清清还在陪着你。
我穿过了妈妈的身体，她也听不见我的声音。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是家里的几个长辈，
三叔公，四伯，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爷爷。他们都是沈家的亲戚。
为首的大伯公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了口。“阿未，我们都知道你难过。
但是……生意上的事，不能意气用事啊。”三叔公跟着说：“是啊，沈宴现在名气多大，
他是我们『林家味』的活招牌。你跟他闹翻，对谁都没好处。
”四伯说：“网上的事情我们都看了，赶紧删了吧，别再让外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你这样闹下去，是想毁了林家百年的招牌吗？
”另一个胖胖的伯伯说得更直接：“林家小馆是我们大家的，现在被你搞得乌烟障气！林未，
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把餐厅的管理权交出来，让阿宴来打理。”“你一个女人家，
死了女儿精神状态又不稳定，不适合再抛头露面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每一句话，
都像是在逼妈妈。他们让妈妈放弃，让妈妈认输，让她把属于外公外婆，属于妈妈，
也属于我的“林家小馆”，拱手让给那个杀人凶手。妈妈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听着。许久后，
她问：“说完了吗？”她慢慢地站起身子，突然抓起茶几上的一个青瓷茶杯，
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茶叶和热水溅了一地。“我的家，我的女儿，我的餐厅，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姓沈的来指手画脚了？”妈妈的声音不大，
却每一个字都砸在那些人的脸上。大伯公气得脸都红了。“林未！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是你长辈！”妈妈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林家小馆』姓林，不姓沈。我爸爸临终前，
是把餐厅交给了我，不是交给了沈宴。”“你们拿着分红的时候，
怎么不说是我一个女人家在抛头露面？”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还有，我女儿的死，
跟你们没有关系。但谁要是再敢用她的死来逼我，我就让他尝尝，什么是真正的代价。
”“现在，”她指着门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你们的虚伪和贪婪，滚出去！
”叔公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觉得妈妈好酷。她就像一个守护着自己城堡的女王，
把所有试图入侵的坏人都赶走了。妈妈开始为比赛做准备。她把自己关在厨房里，
一待就是一整天。我飘在厨房的屋顶上看着她。她瘦了好多，下巴都变尖了。
一天下午她在收拾我的房间时，在我的小书架上找到了我的画画本。那是妈妈给我买的，
我最喜欢的画画本。妈妈抱着画册坐在我的小地毯上，一页一页地翻看。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是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的笑容凝固了。
那一页是我在生日那天早上画的。我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七层城堡蛋糕，
旁边还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这里面有爸爸和苏倩阿姨的悄悄话，
还有他们藏在里面的秘密]我飘在她的身边，手足无措。妈妈的手指抚摸着那行字，
整个人都在发抖。我才明白，我好像……不小心，用我自己的手，记下了爸爸谋杀我的证据。
4我让妈妈，再一次看到了真相的残酷。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站起来，
把那页画纸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叠好，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
妈妈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就像即将出征的战士。几天后，
有一个很重要的美食晚宴。她本来不想去，但她说，她不能让别人觉得林家怕了。
她选了一条白色的长裙。那是爸爸在追她的时候，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她说，
她要穿着它去结束一切。晚宴上好多人，他们看到妈妈，都露出鄙夷和看好戏的眼神。
爸爸和苏倩阿姨也来了。他们手挽着手，看起来那么般配，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苏倩阿姨身上穿的是一条火红色的长裙。我记得那条裙子。是妈妈最喜欢的设计师的新款，
爸爸曾答应，要在他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买来送给妈妈。现在它穿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苏倩阿姨看到了妈妈，她端着一杯红酒，笑着朝妈妈走过来。“林未姐，真巧啊。这件裙子，
沈宴说还是我穿更好看，你觉得呢？”“男人嘛，还是喜欢新鲜的。那种过了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