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暴雨把梧桐叶打得噼啪响，玻璃上的水雾糊住了对面写字楼的招牌。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三分钟，突然捂住嘴，眼泪没头没脑地砸下来，
在纸页上洇出一小团褶皱。"咔哒"，门开了。顾言琛浑身淌着水站在玄关，
军绿色冲锋衣下摆滴着水，手里却紧紧攥着个塑料袋，里面的草莓蛋糕还冒着白气。"晚晚，
看我带什么——"他话卡住了，目光落在她红透的眼眶和那张单子上。苏晚抬头时，
眼泪还在往下掉，嘴角却翘着，有点傻气："顾言琛，我们有宝宝了。
"顾言琛手里的蛋糕"啪"地砸在地上。他僵在那儿，喉结滚了半天，突然大步冲过来，
小心翼翼地把她圈进怀里，轻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啥时候查出来的？"他声音发颤，
指尖反复蹭着她的小腹，好像那儿藏着稀世珍宝。"就今天下午，你出任务的时候。
"苏晚把脸埋进他胸口，听着他擂鼓似的心跳，"本来想等你回来给你惊喜，
没忍住......"顾言琛低头吻她的发顶，吻她的眼角，吻她挂着泪的嘴角，
动作温柔得不像他。这个在训练场上能徒手拧断木棍的男人，这会儿眼眶红得像兔子，
声音里带着哭腔："苏晚，谢谢你。"他们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顾言琛家就在隔壁，
小时候总抢她的麦芽糖，
却会在她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挥拳头；高中他翻墙出去给她买红糖，被教导主任抓住，
硬是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大学毕业那天，他穿着军装来提亲，说"我顾言琛这辈子，
就认苏晚一个人"。客厅电视还开着，
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正播着奇怪的新闻："......全球多地出现不明原因集体攻击事件，
专家称或与新型病毒有关，请市民减少外出......"顾言琛皱眉关了电视，
把苏晚抱到沙发上，转身去浴室拿毛巾。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医药箱——这是他的习惯，
家里永远备着最全的药和急救工具。"以后不能哭了，对宝宝不好。"他蹲在她面前，
用热毛巾一点点擦她的脸，指尖绕开眼周，"明天我就请长假，在家陪你。
"苏晚抓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虎口的枪茧，
那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可是你的任务......""任务哪有你重要。
"顾言琛打断她，眼神铁硬，"我早申请调回本市驻防了，下个月就能批。以后天天回家，
给你做糖醋排骨。"他说着突然低头，把耳朵贴在她小腹上，侧耳听了半天，
抬头时眼里闪着光："他是不是动了？我好像听见了。"苏晚被他逗笑，
眼泪又涌上来："才一个多月，哪能感觉到。"顾言琛却较真："肯定是个像我的小子，
这么早就想跟我打招呼。"他起身收拾地上的蛋糕，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保温杯，
"给你煮了红糖姜茶，刚怀孕不能太甜，少放了点糖。"窗外的雨更大了，
风卷着哨子声撞在玻璃上，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吼。苏晚喝着温热的姜茶，
看顾言琛在厨房忙的背影，心里突然窜起一阵莫名的慌。"顾言琛，"她轻声喊他，
"新闻里的病毒，会不会很严重？"顾言琛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
果盘里全是她爱吃的草莓和蓝莓。"别担心，"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有我在。不管出啥事，
我都不会让你和宝宝受委屈。"他手机突然响了，是部队的紧急通讯。顾言琛接起电话，
听着听着，脸一点点沉下来。挂电话时，他眼神凝得像冰。"晚晚，"他蹲下来握住她的手，
声音低哑，"部队有紧急任务，我必须马上回去。"苏晚的心猛地揪紧："很严重吗？
""市区出了多起市民袭击事件，有点失控。"顾言琛快速套上军装外套，
从抽屉里拿出手枪和几个弹匣，熟练地检查后别在腰后，"备用钥匙放门口地毯下，
锁好门窗，不管听到啥动静都别开门，等我回来。"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
大步冲回来抱住她，狠狠吻她的唇："苏晚，等我。"门"砰"地关上，
楼道里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苏晚走到窗边，看他的身影钻进雨幕，
军绿色的背影在昏黄路灯下，像道快要被吞没的光。她把电视重新打开，
画面已经切成紧急新闻。主播的声音发颤："......请市民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重复，不要外出！病毒已出现人传人迹象，感染者会失去理智，
攻击一切活物......"屏幕上闪过混乱的街景：有人在街上疯跑，有人扑倒路人撕咬，
警车鸣笛声和尖叫声搅在一起，像支末日序曲。苏晚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冲到卫生间干呕，抬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白得像纸，眼底全是怕。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有个小生命，是她和顾言琛的念想。"宝宝别怕，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爸爸会回来的，我们等他。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是玻璃碎掉的声音。苏晚吓得一哆嗦，慌忙冲到窗边，
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对面居民楼里，一个穿睡衣的女人趴在窗台上，疯了似的捶玻璃，
眼睛是浑浊的红，嘴角淌着涎水。楼下，一个男人扑倒了试图逃跑的老太太，
尖牙咬进老人的脖子......世界好像在一夜之间，成了人间地狱。苏晚死死咬住嘴唇，
才没让自己叫出来。她转身反锁了所有门窗，拉上厚重的窗帘，
把自己和这个疯狂的世界隔开。黑暗里，她摸到口袋里的化验单，
指尖一遍遍划过"阳性"两个字。顾言琛，你一定得回来。我和宝宝，都在等你。
顾言琛回来时，天刚蒙蒙亮。他是从二楼阳台翻进来的，落地带起一阵风，
苏晚几乎瞬间就醒了。她摸到枕头下的水果刀——这是顾言琛临走前让她藏好的，
握紧刀柄的手全是汗。"晚晚，是我。"顾言琛的声音带着累，却还是温柔的。
苏晚掀开被子冲过去，撞进他怀里。他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和雨水腥气，军装肩膀破了个洞，
渗出血迹。"你受伤了？"她声音发颤，手忙脚乱想扯开他的衣服看。"小伤，没事。
"顾言琛按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回来给你带吃的了。
"他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里面塞满了东西：矿泉水、压缩饼干、罐头，
还有几包苏晚爱吃的巧克力。最底下，居然还有一小瓶孕妇专用的叶酸片。"药店抢的，
就剩这最后一瓶。"顾言琛把叶酸片递给她，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市区彻底乱了，
部队在组织撤离，我们得赶紧走。"苏晚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知道他准是熬了一整夜。
"你先歇会儿，我给你处理伤口。"她拉着他往沙发走，转身要去拿医药箱。
顾言琛却一把抓住她，把她拽进怀里："别离开我视线。"他声音很低，带着点后怕，
"刚才回来时，看见三楼的王阿姨......已经变成那些东西了。"苏晚的身子僵住了。
王阿姨是个和气的老太太，每天都给她送自己种的菜。
"那些东西......"她艰难地开口，"是新闻里说的感染者？""嗯。"顾言琛点头，
声音凝重，"他们没了理智，对声音和活人气味特敏感，速度快，力气也比正常人大多了。
唯一的弱点是头，打碎脑袋就彻底不动了。"他从腰后拿出手枪，塞进苏晚手里："会用吗？
"苏晚摇摇头，手心被冰冷的枪身硌得生疼。"我教你。"顾言琛握住她的手，
教她怎么上膛，怎么瞄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枪声会引来更多感染者。
真遇到危险，瞄准他们的头，扣扳机就行。"他的指尖带着薄茧，
温热的体温透过枪身传过来，驱散了苏晚心里的怕。"我们要去哪？"她问。
"城郊的驻军基地，那里建了安全区。"顾言琛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收拾东西，
只带必需品。你的孕检报告、身份证，换洗衣物，其他的不用带，我来想办法。"苏晚点头，
转身去收拾行李。动作很快，心里却乱糟糟的。以前看末世电影觉得**，真到了这时候，
才知道有多可怕。顾言琛在客厅检查门窗，用沙发和柜子把大门堵死，
又在阳台架起一把弩——这是他以前玩户外买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好了吗？
"他探头问卧室里的苏晚。"好了。"苏晚拎着个小行李箱出来，
里面就装了几件衣服和孕检报告。顾言琛接过箱子背好，然后弯腰把苏晚抱起来。
"我背你下去，楼道不安全。""我自己能走......"苏晚想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听话。"顾言琛的声音不容置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苏晚乖乖搂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背上。他的背很宽，很结实，给人一种莫名的安稳。
楼道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顾言琛脚步很轻，像猫一样没声。走到三楼时，
苏晚看见王阿姨家的门大开着，里面黑黢黢的，地上隐约有血迹。
她下意识抓紧了顾言琛的衣服。"别看。"顾言琛低声说，加快了脚步。出了单元门，
外面的景象比苏晚想的还惨。街上到处是废弃的车和垃圾，偶尔能看到倒在地上的人，
苍蝇嗡嗡地在上面打转。顾言琛把苏晚放进一辆越野车的副驾驶，这是他从部队开出来的，
车门上还印着军徽。"坐好，系安全带。"他帮她调好座椅，又拿了个靠垫垫在她腰后，
"可能有点颠。"他绕到驾驶座，发动汽车。越野车轰鸣着冲出去，碾过路上的杂物，
溅起一片水花。苏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里不是滋味。她从小长大的城市，
一夜之间变成这样。"饿不饿？"顾言琛从背包里拿出块巧克力，剥开糖纸递给她，
"吃点东西，补点力气。"苏晚摇摇头："没胃口。""多少吃点。
"顾言琛把巧克力塞进她手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得为宝宝着想。"苏晚拗不过他，
只好咬了一小口。巧克力的甜在舌尖化开，稍微压下去点心里的怕。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
突然被一群感染者围住。他们嘶吼着扑上来，用头和身子撞车窗，玻璃被撞得砰砰响。
苏晚吓得脸发白，紧紧抓住顾言琛的胳膊。"别怕。"顾言琛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换挡，
猛踩油门。越野车像头失控的野兽，冲破感染者的包围，碾过几具尸体，接着往前冲。
苏晚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直到车子驶离市区，周围景象变得荒凉，她才敢睁眼。"没事了。
"顾言琛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到基地了。"远处地平线上，
出现一片灰色建筑，是城郊的驻军基地。基地周围拉着高高的铁丝网，上面缠满带刺的铁丝，
几个士兵背着枪在巡逻。车子靠近基地，被哨兵拦下。顾言琛摇下车窗，出示军官证。
"顾队长？"哨兵认出他，敬了个礼，"快进去吧，里面刚来了批幸存者，有点乱。
"顾言琛点头，开车进了基地。基地里果然热闹，到处是帐篷和临时棚子，
幸存者三三两两地聚着，脸上带着慌和不安。顾言琛把车停在一栋相对完好的小楼前，
抱着苏晚下车。"我们暂时住这儿，以前的军官宿舍，比较安全。"他推开楼门，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桌椅。顾言琛把苏晚放在椅子上，开始收拾房间。他把桌子拼起来，
铺上干净床单，又从背包里拿出睡袋，铺在地上。"委屈你了，晚晚。"他坐在她身边，
握住她的手，"等情况稳了，我再给你找个好点的地方。"苏晚摇摇头，
笑着说："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顾言琛低头吻她，吻得很深，
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这时，楼门被推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走进来，看到顾言琛，愣了下，
随即笑着说："言琛？你也来了？"顾言琛抬头，看到来人，皱了皱眉："赵峰？
你怎么在这儿？"赵峰是顾言琛的同期战友，以前因为嫉妒顾言琛的成绩，
两人关系一直不好。"我奉命来协助防守。"赵峰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眼神里带着点惊艳，
"这位是？""我妻子，苏晚。"顾言琛把苏晚护在身后，语气冷淡。赵峰笑了笑，
伸出手："苏**你好，我是赵峰，言琛的战友。"苏晚没动，顾言琛握住了赵峰的手，
语气不善："有事吗？没事请离开，我妻子需要休息。"赵峰的脸僵了下，
随即又笑了："没事，就是看到老战友，过来打个招呼。那你们休息，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时，深深看了苏晚一眼，眼神里有点不怀好意。苏晚心里咯噔一下，
拉了拉顾言琛的衣角："这个人......""别理他。"顾言琛打断她，
"他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在基地，离他远点。"他把苏晚抱到铺好的"床"上，
盖好被子："你先睡会儿，我去看看情况，顺便找点吃的。""我跟你一起去。
"苏晚不想一个人待着。"不行。"顾言琛拒绝了，"外面人多眼杂，不安全。你乖乖待着，
锁好门，我很快回来。"他在她额头吻了下，转身离开。苏晚躺在床上，
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也不知道这个基地是不是真的安全。但她知道，只要有顾言琛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她摸了摸小腹，对里面的宝宝轻声说："宝宝，爸爸很厉害的，他会保护我们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片温暖的光斑。苏晚看着那片光斑，慢慢睡着了。
苏晚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房间里没人，顾言琛还没回来。窗外天已经黑了，
基地里亮起零星灯火，远处隐约有争吵声。她坐起身，摸了摸肚子，传来一阵轻微的饿感。
"顾言琛怎么还不回来......"她小声嘀咕，心里有点担心。这时，门被敲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