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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烬舟涣散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清明,他挣扎着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探向我腰间的穴道。
指腹触到的瞬间,我浑身一松,被禁锢的力道骤然消散——
突然车厢木板被巨力劈开,木屑飞溅。
谢烬舟藏在靴筒的短刃骤然出鞘——那道寒光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直指向沈砚之面门。
那一瞬间,沈砚之的身影快速欺近,剑锋直指向谢烬舟。
“沈砚之!”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死死抱住沈砚之的腰。
谢烬舟显然没料到我会拦,震惊之余已来不及收势,只能硬生生卸去大半力道。
短刃顿时偏了方向,擦着沈砚之的衣袍掠过。
“笃”地钉进车厢壁,尾端还在微微震颤。
谢烬舟的目光落在我挡在沈砚之身前的背影上。
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骤然碎裂成漫天寒星,冷得刺骨。
“砚宁,你为了他拦我?
他声音发颤,像是被碾碎的冰碴:
“你忘了是谁说......”
“我没忘。”
我打断他,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
“但谢烬舟,这一世,该了断了。”
他定定看了我许久,突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里裹着说不清的苍凉。
“是啊,该了断了。”
他缓缓拔出嵌在壁上的短刃,调转方向时,我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
“沈砚之,护好她。”这是他对沈砚之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利刃入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倒下去时,目光仍牢牢锁着我,唇边竟还凝着一丝释然的笑。
“砚宁,等我......下辈子,换我寻你,定不再辜负你。”
血珠落在车厢底板上,洇开一小朵暗色的花。
沈砚之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我望着谢烬舟逐渐失焦的眼睛,前世的画面竟穿透时光涌了上来——
那时他还是个蒙着眼的侍卫,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缓步巡逻,手中长戟握得稳稳的。
我乘轿经过时,轿帘被风掀起一角。
正撞见他听见动静便驻足垂首,动作规整得没有半分错处。
风里飘来他低声应答的声音,是对引路太监的回话,平淡得像一汪静水:
“属下在此值守。”
那时他眼上的黑布还未摘下,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我们之间,不过是公主与侍卫的陌路。
谁也料不到,来世会有这一场血债纠缠。
只是这一世,我们终究要走向不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