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日头灼眼,我的身体却忽然冻结成了冰。温语乔一步一婀娜,笑着朝我走来。“听说,
小环死的时候,眼珠子瞪得老大,身上啊,
没一处皮肉是好……”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扑上去,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
温语乔瞪大了双眼。她难以置信,我真的敢对她下手。婢女慌忙冲过来,连拉带拽,
想扯开我。她们越用力,我便掐得越紧,温语乔一张脸都胀成了猪肝色。“都给我滚开,
不然我就掐死她!”温语乔惊慌失措,扑打着让婢女散开。我得了空闲,
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做屏障,另一只手则死死掐在她脖颈上不放。可巧,
日前小环刚为我料理过指甲,前端留长,嵌进皮肉里,渗出血痕。温语乔痛得涕泗交流。
“去!把顾昀舟叫来,让他亲自捧着我瑾儿的尸骨,还要把小环寻来,否则,
他就等着给他的阿乔收尸。”婢女跌跌撞撞跑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顾昀舟就已经来了。
“江昭月,你疯了!”又是这样的话,对于他,我早已不抱任何期望。“你杀了她,
难道你还能活得成吗?”**裸的威胁,我听了却想笑。“你以为我想活吗?
”“那个孩子曾经短暂带给我生的希望,是你们!亲手掐断了!
我只剩一座瑾儿的股份和小环,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几乎崩溃,情绪也跟着激动,
手上不自觉用力,痛得温语乔尖叫不休。过度惊吓令她的身体出现反应,白裙濡湿泛黄。
府中下人尽数来了这院里,往日里仙女样儿的侧夫人也有这副腌臜模样,不忍直视。
温语乔自然顾不上维持自己的体面形象了。她双腿哆嗦着站不稳,偏又被我拉扯住,
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只能不断喊着顾昀舟救她。“昭月,过去是我们对不住你,
让你受了诸多委屈。”顾昀舟想来也是心疼她吧,耐着性子安抚我情绪。
“我不敢再腆着脸求你重新开始,只是,你又何苦为我们搭上性命?今日你杀了阿乔,
我不追究放你走,可官府呢,这么多人看着,如何遮掩过去?那天牢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瑾儿若是在天有灵——”“你不许提我的瑾儿!”我怒吼着打断他的话,
嗓音却无比嘶哑。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扎的温语乔血流如注。顾昀舟急了。“好。
我不提不提。昭月,你别冲动,我让大师给瑾儿超度,咱们再好好安葬他,每月去看看他,
不好吗?”他仍然没应允放我离开,只是双手奉上木匣。瑾儿的尸身已经被焚,
只余那一匣子骨灰。凭什么呢?我的瑾儿没了,连全尸也没落着,他们这对狗男女却能安在?
还有我的小环......恨意交织上头,我拔掉温语乔头上的金簪就往她脖颈处扎。
不远处长箭刺破空气,直朝我而来。6旁的不论,顾昀舟的确聪慧。因而他能从寒门走出,
一次就高中。也因而,他能听声辨位,又及时反应过来,飞身而出,替我挡住了那支利箭。
人群骚乱,射箭人露出真面目,是那位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师,
他冤我瑾儿是怨灵害他死后也不得安宁,又持鞭执刃毁他尸身,最后,还想要我的命。
这张脸任我怎样辨认,都想不起,我曾在何时何处开罪过。如若没有开罪,
他又何故这样对我?利箭刺破顾昀舟肩胛,他一个书生文官,哪扛得住这伤,倒在地上。
他的眼神却看向我,好似穿透时光,回到最初,没有温语乔,也没有这一切,他见我不快,
满眼无辜与紧张。他说,不是他。不是他让大师要我的性命。说完这句,
又看着护院押住那位大师,他才终于,放心晕了过去。见他昏倒,温语乔更惊慌,
也是承受不住,彻底昏死。群龙无首,府里乱做一团。
先前我放走的那些婢女侍从又跑了回来,手里还一个个像模像样的拿了工具。“夫人,
我们来救你,和我们走吧!”护院领队默不作声走到了大师身后,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棍子,
待他失去意识,他自己也捂住额头。“好晕。”摇晃几步后,他靠着墙,就这么倒了下去,
双目紧闭。有他带头,其他护院也纷纷效仿,婢女侍从们同样反应过来,假装昏倒,
人事不省。唯剩下管家一个。他是府里的老人,家乡遭遇灾荒,行将饿死时,
是我给了他一个饼子,收留他在府里。温语乔掌管后院时,他没少私下里给我便利。“夫人。
您是个大善人,府里的这些人,都受过您的恩惠,老奴没本事,不能帮到夫人,
可是……”他跪倒在我跟前,老泪纵横。“善人总不该被恶人逼死,您还年轻,
往后还有大好年华,这是大家自己个凑出来的路费,不多,但是份心意,
盼着夫人日后一切都好。”他双手托举一袋沉甸甸的银两递到我面前。那不只是银子,
更是府里这么多人,一起给我积攒出来,生的勉励。
我的眼泪本该早在这年年岁岁的磋磨中流干了,可是眼下,还是没忍住,痛哭出声。
我又何其不甘,我自问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温语乔初来府里,念及她惨失双亲,
我对她也是极尽所能地关心照应。可最后,为何是这样的下场。我看着地上昏倒的人,
她一张脸都让眼泪鼻涕糊花了,脖颈还在流血,裙子也脏兮兮的,昏倒了眉心仍旧高高隆起,
极为不安。她合该不安,她苟活于世的每一个夜晚,都不配安然好梦。我举起剪刀又想再扎。
有人冲上来抢夺,口里还说着抱歉。强撑了这么久,我的力气早透支了,自然没争过,
轻飘飘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时,我已经躺在一间客栈里,
身上衣服全换了一遍,枕边还放着温语乔逼迫我签下的一纸休书。窗外阴云笼罩,
像大雨将至。有人推门而入。我抬起头,差点落泪。7“夫人!”小环见我醒转,
立马放了托盘,扑过来跪倒在我床边。她还活着。可她身上极力遮掩的那些伤,
可见温语乔所言并非全部夸张。“夫人,我本来是该死的,可是,我还没有见到夫人。
”小环泣不成声。我把她搂进怀里。“该死的不是你,是那些害你的人。”小环无恙,
让我重新燃起了生的斗志。顾昀舟至少说了一句人话。他们不值得我为他们去死。而且,
小环此次死里逃生,还为我带来了一个消息。温语乔与那所谓的大师,
并不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他们有私情。小环也正因为撞破这一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